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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嘈杂,脚步匆匆,好像有无数个人从他身前略过,花辞终于忍着剧痛抬头,在人群中和被反手按在地上的花累对视上了目光。

突然一行清泪缓缓从花累通红的眼睛里涌出来,一点一点滑落到下巴上,垂悬在下颌上。

他不再挣扎了,一动不动地被按着,只是看着花辞,只这么一滴泪。

花辞看不懂他眼睛里沉重的情绪,但一颗心像被钝刀反复割磨碎裂,看着那滴泪,痛到了极点。

这天以后花累就销声匿迹了,他先被从汤泉山庄强制带离,而后花辞和邵芸修也被关进警察局做笔录,等他神思清醒时,已经被风樘捞出来了,也已经找不见花累了。

车门被拉开,冷风灌进来,但花辞仍旧像一尊雕塑僵硬地坐着,直到风樘坐进来,才缓慢地转头看着他。

“没看见花累,警察说有人把他带走了,应该是他身边的人,你别担心了。”风樘知道他最在意什么。

花辞把他的话在脑子反应了一下,转过了头,哑着声音说了声“好”,过了半天又道:“谢谢啊,总是要麻烦你。”

“不用,咱俩不说这些。”

酒店的工作人员也有不少被带进警察局做笔录,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事情的原委,风樘只听一言半语就有些心惊肉跳,忙拉住一个人原原本本地问清事情经过。

他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话来安慰花辞,所有的语言在这种事情面前都是苍白的,风樘长吸了一口气,率先偏过了头,他有点想哭。

想替花辞哭。

人得多苦啊,就非得在苦在他一个人身上吗?

花辞这些年睡过多少个好觉?最开始的那一年经常连着几个月每天只能睡着三个小时,后来几年也屡屡是噩梦,他这十三年的人生无时无刻不被愧疚感所淹没。

他旁观着一切,就算知道花辞是承了花家的救命之恩,也觉得花辞牺牲掉整个自己,过得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