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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失去第一个孩子一样的疼。

——我好像早有预感,留不住他。

熟悉的疼痛让阮杨满面泪痕,喝了一声,将他扛在背上,往外拖。

拉开厢房,阮杨力气丧尽,身上一软,蒙脸之人被卡在门槛,而他的肚腹已疼得不可自控,抱住肚子在地上打滚,他只想逃离这灼热的火团。

迎面撞见求救回来的秦砚,浑身血色的两人相隔燃起的万丈火光,秦砚毫不犹豫冲入热烈燃烧的火焰,将阮杨拥在怀里,抱着直奔医馆。

——我就知道,砚哥一定会回来找我的,见到砚哥的那一刻,我真的好开心。不过我要是死了,砚哥会不会就要跟王掌柜好了?小瓶子,你说砚哥会不会这样呀?

秦砚惊魂不定,抱住他往医馆跑,阮杨埋在他怀里说疼,说皮肤跟火烧一样烫,神志不清时开始撕扯身上衣物,嘴边不断溢血,在他怀里颤抖,又不愿意他的触碰。秦砚双手沾满血腥,几乎是跪着送到大夫那里去,拜托大夫一定要好好医治。

大夫说,阮杨中毒不深,但错过最佳的服下解药的时间,毒性难除,往后皮肤会夏季灼烫,冬日冰寒,随着季节、天气的变化逐渐加深触感。而这双眼睛,约莫再过一月便会完全失明。

秦砚望了一眼昏迷中生死未卜的阮杨,颤声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需要什么药材,我去取,我去买,我去挖,大夫,求求你告诉我,怎么样,怎么样才能救他?!

大夫说,没有办法。秦公子,若是能立即服下解药兴许还有办法,可是你要明白,若是下毒之人想要人活,又何必下毒。即便毒药有解,也不会让人太好受的。

——也幸好只有我中毒,不然砚哥也要看不见啦。看不见的感觉不太好,眼前都是黑的,要一个人生活,看不见的时候,还是会有点害怕。

——幸好还有小瓶子陪我。你说是吧,小瓶子,我跟你一样,说话没有人会听,所以我们要互相倾听。

秦砚跪在床前,握住阮杨鲜血浸满的掌心,泣不成声。大夫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也保不住的,待会我熬一碗汤药,他喝了,孩子好下来。

秦砚倏然松开阮杨的掌心,一拳捶在床上,对着外面的官兵狠声道,烦请转告大人,今晚必须问出谁是幕后主使,若是问不出,我便一层一层向上报,我秦砚在朝堂之中并无官职,可那人光天化日之下纵火下毒,未免太过目中无人!官府若是管不了,我便会另寻途径。个中利弊,大人想必心知肚明。

——我醒来的第一眼,砚哥给我喂药,我跟他说我肚子好疼,他跟我说,待会就不疼了。

——我喝了药,更加疼了,就好像……有人把刀伸进来,轻轻的刮了一层,再重重地捅了一刀,又像被蒙脸之人更大的力道打了好多拳。大夫说开始宫缩,疼个半宿孩子就要出来了。

——我听不懂,我以为孩子要出生了,砚哥听了大夫的话,哭得很伤心,于是我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