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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听出声调里的哽咽。阮杨低头吹凉冒着的红烧肉,青丝垂落掩去半面容颜,眨出水光,顺着下巴滴落在油纸上,浇灭红烧肉持续冒出的热气。

秦易不敢碰他,也不敢说话,阮杨依旧旁若无人,笑着吹凉红烧肉。

生病时流泪,连眼睛都会发烫。阮杨疼得厉害,用袖子擦干眼泪,咬下一小口红烧肉,赞叹道:“真好吃。”

红烧肉已缺一小口,光泽遗留在阮杨的唇上,秦易深觉阮杨模样乖巧可爱,待他发现自己越矩时,指尖已经停留在阮杨的唇上。

他的脸近在咫尺,往日空洞无神的目光里藏住将落未落的泪珠,柔光之下眼眸与唇瓣却含笑朝上扬,微风拂动他几缕青丝,如水墨走出的面容随之也无法清晰。

思及此,秦易的指尖不仅未从他的唇上撤离,反情不自禁地在他的唇上揉捏,顺着心意,向他靠近。

逐渐靠近的秦易,鼻尖呼出的气息,熟悉的距离与味道,让阮杨笑意渐渐凝固。

在秦府的另一处厢房,他与秦砚初见,秦砚替他在炭火上热一盘油脂凝固的红烧肉,桐油灯内燃起的灯火如豆,亮堂了矮身靠近的秦砚。

他第一次近距离看自己未来的夫君。

那时两人正当年少,静谧逼仄的空间里,灯火爆出一声响,激爆彼此的黑瞳中燃烧着火苗,秦砚假意替他擦拭嘴角污秽,趁阮杨阖眸便倾身含住柔软的嘴唇。

是砚哥。

“砚哥?”阮杨失明许久,沉浸黑暗已是惯常,可此刻重现秦砚桐油灯下注视他的黑瞳,熟悉的目光与气息,即便只是一闪而过的回忆,也让他激动不已,他站起来伸手向前摸,惊喜道,“砚哥,是不是你故意捉弄我?!”

浓重的期盼,藏在话语中。

尽管听见他这么发问,秦易真的很想把秦砚抓过来放在阮杨面前,让阮杨靠着抱着说话,但这一声喊,也只能让秦易清醒,退出越矩的距离,安抚道:“小哥夫,我是弟弟。”

阮杨的小脸一下垮下来,失望极了,想了很久,轻声提醒道:“弟弟,刚刚太近了,砚哥会不高兴。”

“嗯,小哥夫,您嘴角脏了。”秦易随意找了借口,“待会儿总不能花脸去见大哥,我替您擦擦。”

“真的吗?”想到可以出去见秦砚,阮杨高兴不已,立即往嘴唇抹去油光,又像想起什么事似的,轻声道,“弟弟,你说的对,你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