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杨兴高采烈地数着青石板,越过门槛,翻开衣柜,秦易见到柜中大多数是白色的衣物。阮杨弯腰搓捏衣物布料,判断衣物款式,左挑右选,挑了一件白色的长袍套在身上,笑道:“好久没穿,怎么还大了些,袖子都空空的。”
双手摸索找到凳子,坐在梳妆桌前,用梳子理顺未见杂乱的墨发,认真地绾起发髻,在镜前偏过头,左右看看,心满意足地笑道:“好看的。”
“小瓶子,要去见砚哥了,弟弟带我去,不怕迷路了。”阮杨找到小瓶子,袖子擦拭瓶身,小声道,“但我不能麻烦弟弟送我回来,可能要晚几天才能找你了,你要乖乖的。”
“弟弟,我准备好了。”
秦易一直在门口等着,装扮完成的阮杨处理,令他眼前又是一亮。
阮杨本就生得好看,若是平日里松散的发髻与衣物让他像清荣俊秀的小郎君,这会儿稍稍一打扮,倒真有几分正妻的姿态。
秦易目光定在他身上,晃了晃神,待阮杨再提醒一声,他轻咳两声回神,朝阮杨手心里放了一根竹,轻声道:“您还在病中,我碰您会疼,可大哥不忍心您摔,我给您削了一根竹子引路,您握握,是不是这个高度?”
“是哎,弟弟,你手真巧。”阮杨向他道谢。
通往主院的路,是一整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无人打理的路旁杂草丛生。此时阮杨病症发作之时,肌肤一触即疼,更何况是不断在鹅卵石上磨蹭的脚掌心。秦易本想让他走慢一些,可他一人一竹走得极快,偶尔回头问秦易方向,一边喃喃自语记住路线。
秦易分明看见,他的脚底早已磨出水泡。
到主院还有好长一段路,要不是怕他疼,秦易真想直接扛肩上走,但见阮杨兴致勃勃的劲儿,便哎哟了几声,借故停留在原地,道:“小哥夫,好累,咱们歇歇。”
“对不住阿,弟弟,我太着急了,忘记等你了。”阮杨倒是先给他道歉,这副傻里傻气的模样,当真不配他的装扮,秦易笑了笑:“小哥夫,是我耽误了您的进程,咱们在这儿凉亭歇歇。”
秦易让他坐着歇会儿,发现他的发髻湿透,背上的汗液浸透到外衣上,竹子在地上抡了一圈自个儿倒了,秦易替他捡起来时,望见微微发抖的掌心也冒了水泡。秦易无法问他疼不疼,这大概只会变成一句会加重他痛觉的废话。
“以前这里不是这样的。”阮杨擦拭额上的汗,笑道,“我刚跟砚哥成亲时,砚哥为我修了一条路,数到六十七块青石板,就能找到他了。”
“嗯?”
“真的,你别不信。刚成亲时,我总是去找砚哥,爹娘不太高兴,后来砚哥娶正妻,爹娘就更不想让我找砚哥。”阮杨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应该是怕我影响他和哥哥的感情。”
几年前,秦砚娶正妻当日,阮杨避过歇下的下人,寻着主院奏乐之声,一路数到六十七块青石板,到了往日能找到秦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