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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刀冰寒,握起后肚腹疼痛的厉害,他扶着还未完全消下去的肚腹,裹紧被褥跪在软雪上,咬紧牙根抵御外界肆无忌惮的寒风与体内寒雪覆盖的五脏六腑,想用柴刀凿开一个小洞,先凿开的是一层薄冰,整块掉在他身前的大腿,他冻得啰嗦,握起柴刀凿墙的动作一刻也不敢停歇。

雪花轻轻柔柔在天空中飘洒,几近与大雪融为一体的阮杨,新落下的雪已至脚踝高,肚腹传来的疼痛时不时让他昏迷,唇上结满冰霜,手指几乎结冰,体内寒气肆意,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比这寒天冬日冷上半分,可他的动作一刻也不敢停,直至墙上的石灰终于有所松动。

他惊呼一声,跪在床栏前,想迫不及待地跟孩子说,他有救了。

可孩子高热许久,啼哭逐渐减弱,炭火也快烧到尽头。他颤抖着不敢触碰孩子,一味的哭泣哀求重复着两个字。

不要,不要。

他焦急不已,去院里挖掘厚雪,从中找出被覆盖的青草煮水,吹凉后想喂进孩子的嘴里,孩子学不会吞咽,便自己饮了一口,想度给失去意识的孩子。

孩子不会张嘴,水从他的脸颊两旁一路滑到阮杨的手背。他抿紧嘴唇,坚持不懈,一口又一口地硬是度给孩子,他捏了捏孩子的脸颊,笑道,不要跟爹亲玩闹,你快喝下去,喝下去,病就好了,爹亲也是这样的。

阮杨抱在怀里逗弄孩子,孩子没有一点回应,小巧的鼻子里没有声息,脖颈处再也没有跳动的脉搏。恐慌、失望再一次牢牢地困住阮杨,他抱紧孩子,歇斯底里地亲着孩子的嘴唇,期望能度些气息给他。

没有,什么都没有。这里仅剩他一人失声嘶哑的痛哭在废弃的院里,没来得及穿上他准备的衣物,燃尽冬日所有的炭火也暖不起来幼小的身躯。

他死了,还来不及学会跑,来不及学会跳,来不及学会唤一声爹亲。

他死了,出生在未燃炭火的寒冬腊月,没感受到世间片刻暖意,便没了呼吸,只能埋在地里。

“你真的很倔强,一点儿也不喝,这件事你一点都不乖哦。”阮杨轻轻抚摸着简易的墓牌,“你说,会不会你喝下去,病就好了呢?”

“说到底,还是怪我,如果我能有办法喂进去,你就不会在这里了,对吗?”

“你会跟秦正一样,是个能说会道的善良小公子。”

“对不起呀,不要怪爹亲,好不好?”

“不过,你说……”阮杨伏在墓地上,轻雪覆在他身上,他轻声喃喃道,“野菜埋入土里在春天里会发芽,爹亲在冬天把你埋在土里,你是不是也会在春天发芽,再来陪我呀。”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