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案人是枫泊酒店的保安卫军和保洁阿姨陈红梅。今早六点半左右,陈红梅来五楼打扫走廊卫生,顺便清理掉住户扔在门外的垃圾。
她从走廊中间的电梯上来,远远地看见503门口的土黄色地毯泅开一片脏污的阴影。她心里暗想,是哪位不讲公德的客人把酒水洒在了门外,必须要让他们赔偿才行。
她走进蹲下去一看,一股血的腥气直冲她的鼻端,她心头一颤,战战兢兢地用手去拭了一下地面上黏腻的液体。
这一次,就算光线再昏暗,她也看清楚了,沾在手指上的根本不是什么酒水饮料,而是淡红色的血迹!陈红梅吓得心脏病都快要犯了,她从门缝里往里窥去,里面黑洞洞一片,没有半点生息。只有疑似血的不明液体,不断从门缝底下缓缓渗出。
“我吓懵了,不敢敲门,于是喊了值班的老卫拿了503的钥匙开门。”陈红梅捂着自己的胸口,面色煞白,惊魂未定,“我们生怕里面有人反锁了门,钥匙开不开,准备没人开我们就硬闯进去。”
“没想到电子卡就刷开了门,灯关着,里面没人。”昏黄的灯在阿姨沧桑的面孔上微微闪烁,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我们一进去就踩了一脚的水。浴室里面有放水的声音,我们开了灯一看——”
“一个小年轻躺在那里,积了满缸子的血水,还不断有水管放了热水进去。”陈红梅的牙关颤抖,眼神惊惧,“老卫搭着胆子去看了看,那个小年轻早没了呼吸……”
刁书真越过正在为报案人做笔录的警察,绕过现场的水渍,仔细地将现场勘查了一遍。
503酒店门窗关闭,门锁完整,未见撬动的痕迹。屋内床铺有人使用过的痕迹。酒店内茶几上摆着两个玻璃杯,一杯中还残留着金黄色的液体,看上去像是香槟。一杯倒扣在茶几上,看上去像是没被使用过。酒店靠墙处有一液晶屏电视,下面是三个拼装柜,柜门紧闭,没有翻动的痕迹。
刁书真推开灰色磨砂玻璃的浴室门,眼前的一幕让她刹那间屏住了呼吸。
红色,满目的红色。
艳红的玫瑰花瓣浮在水面上,红色的血宛如溪流般缓缓而下,密布在浴缸壁上。流下地的水在洁白的瓷砖上蜿蜒而过,像是扭曲纠缠在一起的蛇群。如同一幅色彩鲜明艳丽,却恐怖残忍的图画,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之感。浴缸花瓣下的水是红色,满缸子红色,活像是疯狂的画家,用红色的颜料弄脏了清澈的花池。
浴室里潮热难当,雾气蒸腾。想来,这样不过三五平方米的小浴室里,门窗紧闭,还不断放着热水,温度和湿度会维持在热带雨季的水平。每一寸的空气中都浸满了血的腥气。
一个软踏踏的人斜靠在浴缸头部的基座上,嘴角上扬着诡异的弧度,似乎全身心地享受着温水的拥抱。他看上去相当年轻,大概二十多岁,眉目清隽,是个帅哥。
当然,这个帅哥是指生前的。水汽熏蒸的尸体上起了一层鸡皮样的皱褶,尸斑沉在皮肤之上。修长的脖子垂在浴缸上,僵硬而奇诡。在高温高湿的环境下,尸体独有的腐臭味已经粘附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挑动人呕吐的欲望。
刁书真闭了闭眼睛,竭力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恍惚之间,这一幕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幻觉。放缓了自己的呼吸,竭力忍住胃里难以遏制的恶心感。她试图在混浊一片的水中找出血的来源,于是凑近了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