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为阴阳怪气地问:“他黏着你?”
或许是因为在水悦台养久了,陆北津此时气息颇为沉静,闻言露出回忆的神色:“他不方便下山,我便将每种河灯都买了给他,后来发现他只偏爱那几种,便又给他买了许多。原本只是在中元节,后来放河灯已成了他的兴趣。偏偏喜欢遮着上面的字,不给我看……我便也随他去了。”
这话说得极为宠溺,就是景瑜本人听了,也没往他与陆北津的过往上联想。只是没想到陆北津对君卿的思念,已经到了如此疯魔的境地,他只是随口问了句,便引出这么一连串的倾诉。
景瑜淡声道:“够了。北津魔君有空回忆,不如告知本君,魔界如今是何等情势。若是能助本君平定修真界此番劫难,你的愿景倒也并非没有商量的可能。”
陆北津抬眸看他:“你威胁我。”
“如何?”
“你若是能一直威胁我便好了……”以喻景神君的光明磊落,交易到最后,便不会推脱复活景瑜。陆北津无声地笑笑,将一块玉简交给景瑜,“这是魔界的地图。天道的控制无法深入魔修道,神君若要亲身进入,恐怕还需助力。而我愿意为神君效犬马之劳。”
那玉简中满是仙门与天道所不知的细节,想必是陆北津入魔后,在魔界九死一生捉摸出来的。这一份玉简珍贵无比,景瑜却微微摇头:“许愿灵签不会因外物改变,纵使本君需要你的助力,也不会因此更改接不接受你的愿望。”
“分明只需通融一下,你我便都能各取所需。”陆北津的声音有些虚无缥缈,他不再提魔界之事,转而单刀直入地询问,“既然如此,敢问神君,何时才肯与我商讨许愿灵签之事?”
景瑜沉默了片刻,指尖搭上陆北津的眉心。男人犹豫一瞬,放下了抵抗,任由景瑜探查。
从陆北津入魔以来,身上便散发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气息,景瑜每每遇见他都觉烦躁。查探之下便发现,那种有别于魔气与血气的气息,流淌在陆北津的每一条血脉之中,宛如被人所豢养。
他一直不见陆北津,除了不想理这人以外,确实也因为这令人作呕的邪术,让景瑜感受不到陆北津的真心。
他冷声道:“清幽谷受纳之人十分广泛,连罪大恶极之人,只要诚心悔过,便都可许愿。但这其中,绝不包括与神道相忤逆的邪佞。你若何时能剔除了这身邪气,再来找本君也不迟。”
陆北津沉默着,久久没有回应。
另一边,河灯顺着水流,已经快漂出视野。景瑜抬步追上,将陆北津丢在原地。
此时的空气,仿佛比平日里更冷肃些。
景瑜怔了片刻,回过头时,却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儿,从陆北津身上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