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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夫子也没在意他的谦虚,她对顾灵道:“你看,这事情既然有出处,那么必然有人去验证。不管是你,还是旁人,总有人会去做。如果你因为今次你祖父的事情而担心自己是不是错了,那么旁人去做了,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人人因为一点挫折而怀疑自己,那么哪来的先例?况且,你这事情,还不算挫折。”

顾灵知道从某些方面来说,自己并没有做错,但是……

钱夫子又道:“如果人要遭难,就是闭门不出也会横来飞祸。比如吃东西噎死的,滑了一跤摔死的。再往大了说,从军要上战场,在刀尖下过日子,你会知道明知有危险,而选择不去吗?”

被内涵的白谨亦赶忙坐正,沉默。因为这是他姨母说给他听的。

钱夫子继续道:“如同我们女子,明知怀孕生子,是去阎罗殿闯了一回,你会从此不再生孩子吗?”

顾灵是现代人,不避讳丁克这群人,但是古人自然是不行的。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有了危险就此退怯,而是怎样减少危险。顾灵,你和你祖父情深,夫子很能体谅。但你莫要太担心了,你祖父此去不过是看看鱼,请渔民过来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情。”

“是,学生明白了,多谢夫子开导。”

钱夫子起身:“走吧,学堂要上课了。”

“夫子,关于白师兄刚才说的《魏武四时公制》,您这里可有?我想看看,倘若我爷爷当真挖鱼塘了,到时候也用得到不是?我可以参考参考。”

钱夫子看向白谨亦。

白谨亦指了指自己:“我?我不懂姨母的意思。”

钱夫子将顾家打算稻田养鱼的事情说了一边:“所以《魏武四时公制》你那边有吧?”

白谨亦这会儿听明白了:“便是把这本书给了师妹也没有用处,此书没有提起稻谷养鱼的事情,只提了一句郫县子鱼黄鳞赤尾,出稻田,可以为酱。师妹要寻的,应该是《氾胜之书》、《齐民要术》。不过,我于农业并无兴趣,故而在这方面未有涉及。”

顾灵一听,顿时感激道:“师兄能提点这些,已是帮了我大忙了。待我休沐的时候,便去县城买这两本书。”她有些欣喜,等买了这些书,到时候从书中学的一些知识,说不定就能忙了。

白谨亦看着她眼中闪烁出的明亮动人的光芒,微微闪神。不过是两本农业方面的书籍,也值的她这么高兴?小姑娘的心思,难懂。

钱夫子有心想帮忙,但是她对农业也无涉及,且她的书屋里也不曾有这方面的书。不过:“不用等到你休沐,谨亦在家里也没事,让他往县城跑一趟便是了。”

白谨亦:“……”

顾灵道:“不用不用,哪里好麻烦白师兄,我自己能去。”

“不麻烦。”钱夫子道,“他闲着没事,也每天在家里呆着,左右不过看一些已经看过的书籍和练练武,让他跑,人不动则废。”

顾灵自然是不好麻烦人家的:“白师兄看书习武也要时间,我每日里也要劳逸结合,所以不用麻烦白师兄的。”

钱夫子倒是没觉得什么,白谨亦如同她亲儿般,每天在家里也无事,所以她差遣起来完全不客气。而且关于书籍方面的,也确实是白谨亦比较了解些,故而钱夫子才有此念头。不过见学生不想麻烦人,她自然也不强求。“那……”

“无妨。”白谨亦道,“师妹不用觉得麻烦,左右这镇上没什么好东西,我也想去县城看看,就顺便帮师妹把这两本书买了。”难得姨母要他做件事,他自然不会拒绝姨母的。他从一出生就被送到外祖家,从小是姨母如娘亲般照顾他长大的,对他来说,姨母如同亲娘。

他从小早慧,即便没养在亲生父亲和母亲身边,也不吵不闹。如果不是九岁那年娘亲去世,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回白家。大概是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白谨亦的额头微皱。随即道:“姨母、师妹,我这便去县城,失陪。”

白谨亦从这出去之后,便去了马厩。

“公子。”钱奇跟上。他从小伺候公子,看得出公子心情不好,很是担忧。

“无事。”到了马厩,白谨亦拍拍来宝的背。来宝是白谨亦的马,通体浅黑色,非常的英俊。来宝的父母都是名驹,品种为盗骊。盗骊来自关外,体格非常的健壮,脾气很大,难以驯服2。但来宝和白谨亦一起长大,故而和白谨亦很是亲切。

来宝是白谨亦幼年时,外祖父送于他的生辰礼物。

那一年,鸿儒大师在选良马,要送于外孙过生辰,这件事不知怎么的走漏了风声,故而有不少人为此而来,只为得鸿儒大师一句指点,或者在鸿儒大师这边留个印象,多少名马摆在白谨亦的面前,可所谓十大名马都齐全了,可他却偏偏选了来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