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江本不瘦,只是单薄,但多年以来被这病折磨得收成皮包骨,背影看起来都比柏英矮上许多——精神损耗了,但病却是没好的,傅羽舒想。
这个病不会这么容易好,何况脑子里还有不可逆的伤。往常他会对傅书江很嫌弃,也很厌恶,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柏英的影响,傅羽舒现在看他,比以前顺眼得多。
还有沈观。
想到沈观,傅羽舒的心里就像装了个哨子,无人吹奏就雀跃地唱起歌来。
他抬腿走过去,刚挨着傅书江坐下,就听见柏英在说:“我放在田里的水泵还没拿回来,这雨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万一淋坏了怎么办呢。”
傅书江没回应,柏英依旧自顾自地说:“水泵拿回来就不下田了,秋收冬藏,粮食够咱们三人吃。”
“天气冷了,等雨停了我去老牛家打点棉衣棉被回来,给你添几件衣服。”
这个“你”是对傅书江说的,但他本人根本听不懂,只睁着一双眼呆呆地看向屋檐上的雨滴,啪嗒啪嗒地落到水缸里。
“水。”傅书江呵呵笑了。
柏英对此习以为常。她站起来,上下拍着裤腿上的灰,往后院走去了。
老人家就是如此,总是闲不下来。柏英走后,傅羽舒低头看了眼自己血缘上的亲爸,看着他陌生的像兽类的眼,轻轻“哼”了一声。
傅羽舒从角落里拿了把伞走进雨幕里。雨有点大,走了几步他像想起来什么,大声喊道:“奶奶!”
“说!”
“要不我去田里帮你把水泵拿回来吧!”
“啥!”
“我说——我去帮你把水泵——拿——回——来——”
“你——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