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不过有时候会有种距离感……唉,名角嘛,自然就要端着点架子。”
傅羽舒向来是安静的。
哪怕在男孩子最调皮的时候,傅羽舒做过最任性的事,就是将鞋脱了跳进小水坑,吧嗒吧嗒在里面踩水玩。
沈观站在台下,看着一举一动都熟练从容的傅羽舒,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来。
每一面的傅羽舒都有人看过——礼貌的、安静的、严肃的,但只有他,见过这位傅先生兵荒马乱的少年时代。
一曲唱罢,帷幕降下,演员完满谢幕,剧团里的人纷纷上前各司其职。傅羽舒被几个人簇拥着走下来,眉眼温和,一句一言都去侧耳倾听。
沈观站在傅羽舒看不见的地方。
像一只沉默的、迷失在梦境里的鹿。
文化节正式的开始时间,是在两天后。义村人人都投入进这样全民性的活动中来,有的人家准备好银杏果,用密封带包好送到每个无偿下乡的演出人员手里。
他们住的阁楼挤满了人,有的是无偿送,也有的打着送的幌子,推销自家产的白果。人群扎堆起来,虽然吵,却也热闹。
傅羽舒心情很好,搬出一个小板凳蹲坐在栏杆边,翘着脑袋往楼下看。沈观走近时,才听见他嘴里正哼哼唧唧地唱着什么。
沈观虽对戏剧并不精通,但被沈郁青带大,耳濡目染也能略知一二。傅羽舒唱的不是黄梅调,而是越剧牡丹亭。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 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
沈观接道:“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1]”
傅羽舒顿时收音,回头看见是沈观,顿时忍不住低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直笑得对面那人脸红心跳,才肯高抬贵手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