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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 来风至 1095 字 4个月前

人生之来处,也就和父母兄弟沾点关系。可沈观从小就是一个“孤”的命,沈郁青一死,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就剩下一个傅羽舒。兜兜转转十几年,他终于有勇气将生命中欠缺的点儿东西填补回来。

“我打算明天就跟师父辞职。”傅羽舒突然说。

“嗯?”沈观从回忆中抽离,有些讶异,“这么着急?”

“本来就打算在文化节唱最后一场,虽然因为暴雨推迟了,但总归是要走的。”傅羽舒侧过头,将整个身体的中心靠在沈观身上,舒服地半眯起眼睛,“最近压力大,想换个生活方式。”

这个角度,沈观锋利的下颚线清晰地印在傅羽舒的瞳孔上。他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笑着伸出手,快准稳地挠了下沈观的下颚。

“还好有你在。”

轻飘飘的宛如羽毛般的触感,又想蜻蜓点过湖面,透过肌肤一点点浸到心里去。

“小屁孩别撩我。”沈观的声音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却又十分无奈地抓住傅羽舒作乱的手,报复似的夹在两个胳膊中。

“人类需要亲密接触抒发感情啊哥。”傅羽舒轻笑道,“像幼崽对母亲一样,需要看着、闻着、抱着才有安全感。再说了,咱们小时候不是经常这样么?”

小时候……那是多远的时候的事了。

沈观有些恍惚。好像记忆里的夏天很长似的,早晨起来有吵人的布谷鸟的叫声,中午是收音机了里嘈杂的音乐声,午睡过后,是意识最混沌的时候,等傍晚夕阳落下,天就像被一块黑色的幕布逐渐遮挡起来,直至彻底被星星密布。

那时温室效应并不严重,夜晚还可以看见萤火虫,似乎连蒲扇赶走的蚊虫都变得不那么让人厌烦了。

但记忆是会怕骗人的,就像我们总是喜欢怀念青春。

可青春也许并不美好。

沈观抱着傅羽舒,看着他将碗里的虾一个一个吃干净,又拿酒精棉片仔仔细细地将手指里外擦了个遍。桌上都是吃完剩下的餐食垃圾,傅羽舒挣扎了好一会,才堪堪从沈观怀里爬起来,打开灯拎着垃圾往外走。

深夜的都市,虽不及广深似的白昼,也不见万家灯火,但也有几个熬夜小卫士,点着灯闪着亮变成明灭星子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