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由拙劣又如何?你们看穿了又能如何?他头上有人,他就是吃准了遮汩堂奈何不了自己,墨砚不信东家会连这点算计都看不清,之前循规蹈矩拿出账册来证明汉子诬陷,恐怕她多半是为了做给周围人看的,她就是要遮汩堂站稳这个‘理’字,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巨大的阶层悬殊是无法通过道理来跨越的,如此对方还要将人送去衙门,岂不是刚好中了张岩的下怀?
苏酥朝他安抚性一笑,摇着那把墨绿玉扇出了门。
大堂内顷刻间松懈下来,看了一场好戏的十几名顾客凑在一起低声耳语,他们在赌这场官司最后会是遮汩堂还是大汉赢。
墨砚一拳砸向掌心,终于露出来几分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神色来。
“……东家啊东家,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下的遮汩堂前身本为一家收益惨淡的蓑衣铺,是苏酥从墨砚前东家那买下来的,但那位东家搬走时候并没打算带上他,反正就是一个不值钱还浪费粮食的奴隶,索性就一并卖与了苏酥,墨砚这个名字也就是从那时候才有的,他原本以为这么年轻的东家看起来文文弱弱弱不禁风的,肯定没多久也会因为入不敷出再将店铺卖掉,他都做好了再换主人的心里准备,然而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发现他这位年轻的东家并没有看起来的那样平凡……
光是苏酥弄的那些玩意儿他就闻所未闻,什么油纸伞,什么炼酒器,但这都不算什么,一个人的行为举止是最能展现出他的出生与涵养的,可叫他觉出怪异的是,她完全无法根据对方的言行判断出她原本的出生。
……就像一块玉石掉入与它格格不入的土地上。
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个迷。
“我说小伙计,你们店里的伞今日到底还卖不卖了?”有人出声打算他的思绪,墨砚慢慢回过神,笑着望柜台后走。
“卖!”
另一头,苏酥根巴图尔当街驾着大汉往县衙的方向走,突然人群前方响起一阵骚动,满街平头百姓在见到三羊舆车的刹那纷纷做鸟兽散。
苏酥抬起眼皮就看见陈音音那辆骚包又张扬的羊车停在她不远处,绿衣少年快速跃下马车,与他目光交汇瞬间她就知道对方是冲自己来的。
“墨舒墨舒!”陈音音急切道,“大事不好了!”
“……”苏酥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音音缓口气解释,“就是我姐的事儿,说来都怪我,要不是当初怕她嫁不出去,擅自做主在招贤阁散布比武招亲的传言,我姐此番就不会遇到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