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帝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手中紧紧地绞着被衾,发出几声含糊的低吟,过了片刻又猛然间暴起,伸手要抓住秋辰。
秋辰侧身一躲,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冷眼望着宁远帝道:“皇帝陛下,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继承皇位,也不会留在这王城之中。等你一死,我便将自己从皇籍中永远除名,自此以往,我家便与你,与这皇族生生世世,永无瓜葛。我从来不姓戚,我的名字只有一个,我叫秋辰。”
秋辰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插/在宁远帝的心上,他瞪着秋辰目眦欲裂,从喉咙口发出可怖的低吼,最后只是挤出两个断断续续的音节:“你……你!”
他机关算尽,将皇位放心地交到秋辰手里,可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就这样将他苦心经营的大业交给一介女流!女子能做什么?饶是戚文樱再有才华,他也不相信对方可以掌管整个国家!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宁远帝嘴里低吼着含糊不清的字眼,扑腾着想要下床捉住秋辰。
秋辰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推开门去,对一旁的侍从道:“陛下的魇症又犯了,你们赶紧去传太医,让他们开两副安睡的药,劲头足一些,好让陛下早点歇下。”
侍从不疑有他,忙不迭地去了。
秋辰走出殿门,顷刻间风雪便劈头盖脸地袭来,将他吹得彻骨冰凉。
他这才从方才的一切中堪堪回过神来,只觉得一下子松了劲,几乎在一瞬间就要倒下去。
然后秋辰惊讶地发现,他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个怀抱温暖且熟悉,秋辰只觉得在这一刻,他那一颗高悬的心终于结实地落回了腹中,并且有力地跳动了起来。
姚雪给秋辰披上披风,又很是仔细地将颈间的带子系好。他用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眸注视着秋辰,抬手安抚性地理了理秋辰的额发,柔声道:“没事了,都结束了。”
他说着,手上猛一发力,打横抱起秋辰,朝他微微笑了笑,道:“走,我们回家。”
秋辰听了这话,方才的狠戾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他红着眼眶,抬起手环住姚雪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处,肆意地嗅着对方的气息。
过了半晌,他哑着嗓子道:“好,我们回家。”
落雪翩然而至,白茫茫一片的大地上,似乎只剩下这一对依偎在一处的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