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娣看见字,她静了片刻,闭了眼,悠长地叹出一口气,抬起头,食指微曲抵在眉骨处。
她眼珠有点发红,又蒙上一层水雾般微润湿亮。
一字一哽:“…真见不得这种东西。”
张四有点被震到,他发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又惊诧得面部表情发僵,后颈起了鸡皮疙瘩。
他其实也见过不少次娣姐哭,但十次里有十次她都不是因为私事而哭。
更多的情况,她在为陌生人哭。
为某部地震纪录片里不幸死去的人,为新闻里无辜遇害的普通人。为跪在急救室门口祈祷的病人家属哭。
她像她外公一样,是个性情中人。
张四收回手机,不知道该咋办好。
何娣没有搽眼睛,她侧过身躺下去,背对着张四,安抚说:“没事,不是耳鸣,我看了个有点催泪的纪录片,缓缓。”
张四怔怔点头:“哦…”
他原地站了会儿,缓步坐回了自己的小板凳。
他没再玩手机,含着担忧的眼睛久久定在她姐瘦弱的背影上。
—
408病房。
车灯合着警笛音亮起,将窗户的竖条框流动着映照在墙上,四方形状,内里填充进灯火的橘红,像一副灵动又充溢生活气的写真照。
随车灯熄灭,老照片最后一次闪动,墙面再变回混凝土色的死白沉寂。
电视机早已关闭,病房内的人也都睡下。
楼层低,窗外不时有蛙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动,像一只荡漾在晚风中的歌曲。
病床的床头柜上摆放着西南送来的生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