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不假,眼前之人自幼好读道家典籍,是个俗家道士,虽是锦绣堆里养大的膏粱贵胄,并无浮夸之风。
目光再往上,正撞上一双阴沉的眼睛扫视过来。
楚州双璧,元九魏七。
元九手辣无情。
魏七铁面无私。
哪一个都不好对付。
元九郎忽然来到边庭,也不知是福是祸。
这一路关卡都有都尉府的耳目,竟然没人察觉元九郎一行人过关,等人直入内城了,才有消息匆匆送来。
冯都尉头皮发麻,掩下忐忑,上前应付。
“早闻元郎才名,冠绝京师,只恨你我天各一方,不得相见,今日得睹丰彩,果然一表人才,人中龙凤,难怪得陛下娘娘青眼。”
他小心观察元九神情,试探着相请:“元郎一路劳顿,今天正好是愚兄寿辰,可喜元郎贵客远道而来,当浮一大白。”
元九郎垂眸,咳嗽几声,淡淡道:“将军寿诞,本该客随主便,不过恕我偶染微恙,须旦夕用药,恐不能饮酒。”
嗓音温和清冷。
冯都尉一时恍惚,开始怀疑京师的流言:眼前这清贵出尘的公子,真的是传说中凭一己之力搅乱朝纲的元九吗?
他豪爽地道:“元郎是贵客,既不能吃酒,那便尝尝边陲的好茶!”
鼓乐声重又欢快奏响,两人把臂走进内堂,早有人引领着本地官员权贵过来拜礼。
冯都尉不知元九郎来历,一边使眼色派心腹去外面打听天使从何而来,一边强挽着元九的手,一一代为引见,又唤来军中将官、城中豪富,吹嘘起元九的名号。
边陲之地,难得一见天子近臣,席间宾客听说元九是京师来的,呼啦啦狂涌进殿,一个接一个过来奉承。
冯都尉假意呵斥宾客,实则未加阻拦,还示意管事唤出男女伎人,叫他们在殿前表演相扑百戏。
只可惜元九郎警醒,不肯吃酒,不然把人灌醉了,一夜过去,什么都查清楚了。
冯都尉暗暗思量。
元九郎旅途奔波,渐渐面露疲倦之色,时不时掩袖咳嗽一声。
山珍海味,满堂热闹,力士相扑,百戏杂耍,宾客逢迎,锣鼓喧天,他端坐堂中,冷眼看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倒真像个俗家弟子,一脸清心寡欲。
冯都尉派出去的心腹一直没有回府,心里焦躁起来。
不觉金乌西坠,元九郎的伴当上前耳语几句,提醒他已经是傍晚了。
没等元九郎开口,冯都尉眼神示意管事。
管事心领神会,拍了拍手。
鼓乐声戛然而止,堂前殿外安静下来。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声,侍女卷起帘子,一股香甜幽香喷薄而出,满座浓香。
继而环佩叮当,乐曲换了一支柔婉调子,数十个头戴花冠、身着彩裙的貌美使女莲步轻移,挪到殿前,和着乐曲翩翩起舞。
都尉府千挑万选的使女,每一个都容色不俗,媚态如春。
使女们舞姿翩跹,跳一支舞,上前劝一次酒,退到屏风后换一身装束,一层层衣衫褪下,雪肌微露。
宾客们看直了眼睛。
巍峨的都尉府,转瞬间便成了温柔乡,英雄冢。
在美人的酥软丰腴、婉转娇吟中,官场争锋,同僚积怨,一切都能化为乌有。
冯都尉朝元九郎脸上看去。
元九眼眸半垂,手里摩挲着茶盏,神情清淡,漫不经心,像是在走神。
冯都尉脸色微沉,又打发了几拨人出去探听消息,叫来管事:“换一批颜色好的。”
管事面露难色,“将军,这些人是罗妈妈亲自挑的。”
冯都尉皱了皱眉,犹豫一会儿,道:“那个马萨部的小娘呢?叫她来献舞。”
管事应是。
……
罗婆子敲开玉蓬阁的院门,“枝枝,都尉召你去前院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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