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的自我评价向来不低。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可以”勤奋的“中间人”:
搞班级活动她是能摸鱼就摸鱼,上课也时常抱着手机刷游戏——但她期末的通宵速背技能高超;
奖学金也拿——绝不跟人家血拼一等厮杀个你死我活,但拿安慰奖又没面子,所以常年在二三等徘徊。
而且她还养生。
常年致力于抱着保温杯研究自己如何才能不秃头,积极主动朝大爷大妈看齐,早睡早起爱锻炼,戒甜戒油戒辣咸。
当然,健身房是不会去的,晨跑也是不可能的,吃轻食的人生更没有意义。
所以当“当皇帝”这件事真的摊到“勤奋”的周窈头上,就会变成:
一个从来都日夜颠倒的风流帝王,昨晚上准备认真批改奏折。谁知一个字也看不懂,果断放弃,早早去见周公。
第二天,帝王在母鸡还没打鸣的时候从只有她的三百平米大床上醒来,就着清晨熹微的阳光,在小胳膊小腿子惊讶地目光下,伸了个懒腰,拉拉腿,亲自推醒靠着门框睡得像猪一样的小肚子,一本正经问:
“咱们什么时候上朝啊?”
小肚子“哼叽”一声醒过来,舔了舔嘴角的口水:“上,上朝?”
上朝是啥玩意来着?
整整八年不早朝的陛下通知大家要上朝了!
各家臣子们上一秒还在梦里颐指气使,下一秒就被身边人推醒,推不醒的直接一脚踹下床,要么几巴掌扇醒:“醒醒!陛下上朝了!”
好家伙,臣子们起初只当是梦,谁家皇帝上朝都不可能是她们家的。
约莫几个弹指之后,但凡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家里都亮了灯,微光一传十十传百,如星星之火,燎了整座皇都。
她们连滚带爬地飞出门,有的更是连夜从青楼快马加鞭赶到皇宫,脸上的唇印都没擦干净,一肚子酒晃晃荡荡,腰带都兜不住。
这一天,国都临渊的大街上掉了不少达官贵人的玉佩、腰带、簪子,堪称天降奇财,是平民百姓的发财日。
更有几个贵人撞了马,平素相看两厌、碰头都要互扔手帕的死对头当即摒弃前嫌,并肩朝宫门狂奔。
“快跑啊!来不及啦!”
“我罗袜掉啦!”
“还捡什么罗袜啊,小心一会得捡脑袋!”
不知情的小乞丐刚从窝里爬出来,看万家灯火通明,车马辚辚,一脸懵逼:又过年了?
周窈则一路消消停停荡荡悠悠地来到朝凤殿,坐等臣子们来上朝。
丹墀之下,仅有不到一半的臣子埋头跪着。从向天门到大殿门口,零零散散全是鞋子袜子首饰。
周窈就纳闷了:这群人怎么走路还掉渣呢。
有的臣子乌纱帽戴得歪七扭八,整个大殿里喘气声此起彼伏,大家像是刚经历过突袭体测跑了八百米,个个面色苍白。
冠旒下,周窈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轻轻扫了大臣们一眼,淡淡一笑:“众爱卿,以后要上朝啊。”
众爱卿:???
林相国觉得自己脸特别疼。
她轻咳一声,跪得十分端正,小小拍个马屁:“陛下真乃贤君也,是禾单之福。”
你谁?
周窈悄悄瞥了小胳膊一眼。
小胳膊深知陛下多年不上朝,人也迷迷糊糊的,臣子的脸和人名对不上号属实正常。
她闷着头,暗搓搓摊开手,展出匆匆准备好的小纸条:林。
哦
周窈了然:“那林爱卿,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迟到之人呢。”
林相国头皮发麻,她擦擦脸上的汗,承受着身后百官探照灯一样的目光,违心道:“臣以为……应当扣罚三月俸禄,禁足一周,鞭笞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