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
周窈笑道:“那我睡大乘殿也可以。”
“慈悲寺众佛今日被扰,施主莫要多待,一会贫僧便命人将门窗锁上,以防再有贼人作乱。”
“那我睡外头。”
“天气渐寒,施主凤体要紧,若施主有个三长两短,慈悲寺岂不被降罪。”
“那我不睡了。”
“施主不睡,贫僧担心施主,也睡不着。”
什么啊,这是新一轮的考验吗?
周窈一头雾水,她咬咬牙,握紧扫把,头上青筋一根根竖起来,觉得大师存心要试炼她。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去净莲院过夜,周窈已经记不得了。
她怀疑这是她即将离开慈悲寺的毕业考试,每一步都是大师设下的陷阱,步步惊心,如履薄冰,一步错步步错。
周窈抱着自己的被褥站在净莲院外时,头顶风声呼呼。
她在瑟瑟秋风中站了很久,久到自己念了好几遍心经,冷得发颤。
她叩响大师的门:“大师,我来了,我就睡最里面那间屋子就行了,您帮我开个锁。”
门轻轻吱呀一声,被周窈叩开一条缝。
门没锁?
屋内熏香比往日要重,从移开的一线门缝中涌出来,周窈闻着晕乎乎的。
门框掩映间,静凡大师背对门静立在床边,颀长的身形被单衣包裹。小油灯明明灭灭,他流畅的背部线条若隐若现,向下,转弯……
大师微微偏过头来,漂亮的下颌线形成自然界最完美的流线体,但耳尖却红得滴血。他修长的手指缓缓附上腰带,轻轻一扯。
内着衣簌簌而下,滑落大师线条凌厉的肩。
周窈旋即退后两步,两手捂住脸,在心里发出一声怪叫。
她在看什么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抬手给自己一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如擂鼓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是她不付香火钱就能看的吗?
可是可是……
大师线条真不错……
她把脸死死捂住,抱着被子蹲再院子里,脸烫地能蒸鸡蛋。
她完了,她堕落了,大师的圣洁被她玷污了。
人在做天在看,佛祖夜里面一定会去她梦里狂揍她的屁股。
周窈嘤嘤呜呜,垂头把脸埋在被子里蹲着,前后乱晃。
不知道是在为自己的屁股提前做祭奠,还是忏悔,还是……感叹大师真好看。
都有。
秋日的凉风降不了周窈的温,反而叫她脑袋越发滚烫。
少顷,门打开,大师清瘦的长腿拖着木屐走出来,裹住一身新换的乳白色的内着衣:“施主为何在院外蹲着?”
周窈好不容易冷静一丢丢,脸又噌的一下晕红,像过热的机箱:“呃……我……我等大师给我分配房间。”
“施主怎么脸红了?”
周窈尬得五官统统皱到一块儿,也不知怎么回答。她抱着被褥,语速极快:“大师快给我安排房间吧,我今天还要抄一百遍心经!”
静凡大师的声音很疑惑:“贫僧不是告诉施主,贫僧把钥匙丢了么?慈悲寺所有的禅房钥匙均串在一起。”
真的有那么大的铁串能串的下这么多钥匙么。
周窈脖子一抻:“那怎么办呀?”
皎皎月光凉凉夜,大师打开房门,房内暖光融融一片温润。
“施主进屋吧。”
此刻,周窈的脑子已然罢工、宕机,能想到的只有六个字:大、师、请、我、进、屋?
她想转身就跑,但两只脚似乎被大师一个眼神羁住,挪不动半步。
静凡大师见她像座山如如不动,亲自走出门,抱起她的被子,透过软软的被面望她:“施主怎么呆住了?”
他浅浅一笑,看似从容不迫,但脸却比周窈还红。
周窈都怀疑自己气血上头变成色盲,看什么都是红色。
月光与秋风分明清冷,她却像一个蒸炉,散发融融热气。
以前觉得大师漂亮,只是单纯欣赏。
如今再看大师……
他仿佛刚喝了茶,薄唇上水渍点点,鼻头偏右的小痣被红晕埋没。
周窈很羞耻地冒出四个字:秀色可餐。
大师就像会读心术,看透她的目光,垂下头,满眸的春水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