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门外传来巡逻尼的脚步声与三角铃的叮叮作响。
大师拽住她的胳膊往房内推:“快进屋。”
周窈恍惚见趑趄地踏进屋,大师亲自关上门,吓得她一颤,仿佛她才是那只待宰的羔羊。
“我,我还是回三方院打地铺吧。”
周窈被子也不要了,抠住门框就要跑。
大师当即握住她的手腕:“现在出去,若被巡逻尼看见如何是好。”
哦,大师你也觉得不妥啊,那你为啥要让我进屋啊!
周窈彻底懵逼。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对自己有信心,林裴文都那样勾引她了,她毫不动摇,可见自己有非人的定力。
大师因为相信她才让她进来,她怎么能让大师失望呢。
“我睡地板就好。”拿起被褥,周窈自顾自铺起床来。
静凡大师别过头去莞尔,将门从内锁好。
周窈三下五除二铺好床,准备倒地就睡,反正眼睛一闭一睁就第二天了,不怕。
“大师晚安。”
“施主不抄心经了吗?”
周窈脖子一僵,长叹一口气坐起来,差点哭出声来:“抄……”
一豆灯放在四方桌上,空荡的花瓶被映出悠悠灯影。
周窈捞过来一把椅子坐好,铺开笔墨纸砚。
静凡大师盘腿坐在榻上,时不时偷偷凝望周窈,等周窈眸光一动,他又坠回手里的书册上,如此反复。
周窈兀自磨墨,望见一枝栀子干花被大师夹在书册中当书签,又想,那该不会是她送的那束吧。
大师突然问她:“施主觉得,此次刺杀何人所为。”
“啊?嗯……是孔群青。”周窈直白道,“是他报的信。”
“施主倒是不偏袒。”
怎么回事,周窈觉得这话听起来怪里怪气的。
她瘪瘪嘴:“我偏袒他作甚……但他有心袒护我,给了对方错误的日期。他应该知道我是昨日值夜才对,他应与燕太傅有关。”
“嗯……”大师倏然望着不远处的阴历,突然转移话头,“今日已八月初十了。”
周窈提笔抄经,字写得较以往端正些,心不在焉回道:“嗯,快要到中秋了。”
“陛下的生辰是几日?”
周窈并不知道原主的生辰,把自己的出生日期脱口而出:“五月二十,大师呢?”
“八月十五。”
周窈毛笔一顿,一个字洇出两个字的长度。
那大师的生辰岂不快到了?
还好还好,她早有准备。
啧,大师这是在提醒她要过生辰了?为啥呢?想要她的礼物?
周窈不自觉想咬毛笔,想到这是大师的毛笔,笔尾刚蹭上唇,赶紧放下。
她转移大师的注意力:“大师,你在看什么?”
静凡举起书,给她看封面:“《六韬》,今日施主问的问题,贫僧有几个也不能答得十分全面,正在找解法。”
大师太勤奋了。
周窈赶紧埋头抄书。
灯芯摇啊摇,灯影飞溅,空气静静的。
二人离得不算近,但呼吸可闻,周窈定身抄经,没注意到,一束目光飘然落在她面上。柔柔的,像夏日晨曦般潋滟。
窗外倏然吹来一息风。
它自屋内卷过一遭,陡然熄灭了小烛灯。
“咦?”周窈起身关小窗户,摸黑找火镰,“大师,你的火镰放哪了。”
静凡大师放下书,眼神扫过遥遥书架上的火镰,轻声道:“在床头的柜子上吧。”
床头柜上?
周窈像个瞎子,她伸手摸住桌子挪过去。
陡然,所行之处横空多处一物,她脚一绊,急急收力方没踩上,身子却一歪:“哎呀!”
咚。
她的鞋子飞了出去,软糯的脚丫轻轻点在他清瘦的脚背上。
柔顺的青丝扑簌簌洒在身侧,静凡红着脸,手指爬上她的腰带,搂住她杨柳般的细腰,一双美目水泽熠熠,琼鼻仅离她几毫。
他清冽的气息打在周窈的额头:
“施主,你踩到贫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