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人不停地催促,大师默念“阿弥陀佛”,徐徐而去。
静凡大师被带上一辆狱车。
似乎是谭太君故意安排的,狱车没有任何遮拦,从皇宫到皇城门,一路展览似的行驶过去。
周围百姓本鸦雀无声,却总有人带头似的大叫:“妖僧!”
什么菜叶子都扔过来,有百姓跟风也喊着妖僧。
流言蜚语,众口铄金,大家纷纷认定静凡大师在慈悲寺妖言惑众。
但人群中,有那么一拨人沉默。
她们或是听过大师讲经,或受过佛经点拨,她们凝望大师,对大师双手合什:“一切都是业,一切都是因果,阿弥陀佛。”
有一人说,便有众人跟念“阿弥陀佛”,喁喁的梵声夹杂着谩骂,从皇宫大门一直延伸至皇城向天门。
皇城外的朱雀大街上,百姓蜂拥而至,摩肩接踵,挤得水泄不通。
谭太君坐在城墙上的堡垒中,给夏粟使了个眼色,夏粟笑着到他身边站定。
许大人等人纷纷聚集而来要上皇城,被夏大人的军队挡在入口处进退两难。
气氛焦灼,静凡大师手握水玉,推了近几百圈。
这些天,他的指腹磨出一层厚厚老茧。
大师长叹一口气,最终停下来。
到今时今日,有些推不动了。
“今有妖僧静凡,佛心失衡,道体尽毁,奉太君懿旨、先皇令,斩首示众!”
百姓叽叽喳喳窃窃私语,人越聚越多。
静凡大师八风不动,即使面对如此难堪的境遇,依旧秉持一身清冷沉寂。
夏粟敛起笑容,谨慎审视静凡大师眺望远处的目光。
他在看什么?
他跟着望过去。
静凡大师在看朱雀门,还有朱雀门外的护城河。
陡然,朱雀门开了。
夏粟心头一凛。
静凡大师眉头蹙起,极目远眺。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也许是他的清冷,他的矜贵倏然卸下。众人纷纷跟随他的目光转头往后看去。
赤血骢是禾单当前速度最快的战马。
它奔腾万里如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骢毛随着春风飞扬如战旗,裹挟着北方的硝烟飞驰出滚滚烟尘,每一个铁蹄都踏在众人心上。
女子的短发长至脖颈,她眼里烽火粲然,火红的衣袂翻飞出晚霞一般的流光,日光下熠熠生辉,仿若天地除开时,云罅投下的第一道金光,灼得人眼疼。
“吁!”她急急停马,原地盘旋一圈,任凭风吹乱她的发,任凭发梢抚过她满是伤痕的面颊,风华无量。
她瘦了,瘦太多了。
静凡想。
那人挺立在赤血骢上,滚烫的目光钉住佛子,凝声向全临渊宣告:
“谢无安是禾单的皇君,谁敢妄动,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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