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燃着上好的炭火,暖融融的室内淡香清甜,荀弈却忽然想转身离开,重新回到傅宁那算不上很大,却叫人心安的小院里。
背后传来“噗通”一声,是点翠跪下了:“世子殿下,您有喜欢的人,自然知道与并无情意的人在一起,是何等煎熬的事情;奴婢虽然身份卑微,但在家乡也有两情相悦的人,奴婢不求世子能放奴婢还乡,但奴婢实在担不起服侍世子的重任,还请世子让奴婢做些粗使的活计吧!”
她说完,便向着荀弈重重磕了几个头,铺了毯子的地面并不硌人,她却将额头磕出了血丝。
“你的家乡在哪里?”
荀弈的声音响起,点翠不敢怠慢,连忙回道:“奴婢的家乡在月州。”
“月州?”荀弈道,“月州距离西北,似乎并不相近。”
“回禀世子,奴婢十岁时生母去世,继母看奴婢不顺眼,便瞒着父亲将奴婢卖给了拐子,说要拐的远远的;拐子便将奴婢带到了西北,奴婢幸得王妃看中,才能活到现在。”
“你跟了王妃多久?”
点翠毕恭毕敬:“回世子,奴婢跟了王妃八年。”
“八年。”荀弈忽然笑了一声,“跟了八年的丫鬟送给我,她可真是舍得。”
点翠拿不准他话中的意思,便没敢抬头。
“你今日先去原来的住处歇着,等过了年我母亲回了西北,你便跟着南去的商队,回月州,见你的心上人去吧。”
点翠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了荀弈的意思,眼泪登时就流了出来:“多谢世子,多谢世子!”
荀弈没再继续呆在正厅,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跟着他的小厮极有眼色,不显山露水地将方才怜金做的事情隐晦地说了一遍,末了又道:“殿下,今日要不要多安排几个人在您院里上夜?”免得有人夜闯世子的门。
荀弈道:“这倒不用。”那个丫鬟即便胆子再大,恐怕也不敢在平王妃的眼皮子底下生事——毕竟平王妃的规矩,还是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