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腔情绪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憋着一口气定定地盯着人很久,最后却只是哑着嗓子低下头,语气是在对方面前从未有过的真心诚意。
那边聂思泽梗着脖子做好了会被人毫不留情嘲讽的准备,结果万万没有想到耳朵里会听见这样一句话,当下连表情管理都忘了。
“…什么?”
他一骨碌从被窝里爬出来,盯着满头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头发跪坐在床上,无比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我没听错吧,你在跟我道歉?”
“穆宗简那时候…从校外找年纪不等的无业流氓给自己办事。”
宋暖没什么认错经验,答非所问跟人解释着来龙去脉,讲话都有点磕磕巴巴的:“…其中就有我。”
当时他被身边伙伴撺掇着上去添几下,尽管根本没下得了这个手,后来还当着穆宗简的面将人骂得体无完肤。
但其实宋暖很清楚,这种事后充英雄的行为对受害者根本没一星半点的好处,说破了天也就是以后想起来的时候不至于觉得自己太过王八蛋。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其实一直都在后悔没有保护那个柔柔弱弱看着比自己都小的孩子,哪怕作用微乎其微,甚至只能跟着挨打也无所谓。
那会儿宋暖刚迷迷瞪瞪被从孤儿院赶出来,上无立身的本领下无立足之地,对外界一切稍微复杂的弯弯绕绕都抱有本能的恐惧。
可明明也是从小受欺负长起来的,看到类似事情愤怒悲哀之余,居然连挺身而出都做不到。
跟聂思泽互扯头花这么久,难听的话彼此说过一箩筐,就算是架也没少打。
可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哪怕一刻,像现在这样抱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