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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替我家夫君谢过高将军,高将军真乃性情中人,你还是称我普六茹夫人或者伽罗吧。”

“玉楼”这个称呼,会让人不由觉得亲近。

高穆不再说什么,留下钥匙就走了。

未儿见他走远了,过来又见伽罗怔怔的,便问道:“姑娘,高穆说了些什么,你这样心事重重?我看他对姑娘非同一般啊。”

伽罗看着手里的钥匙摇摇头:“我懂,却又不能让他知道我懂。”

未儿道:“可真真是难为人!他难道不知道姑娘已是人妇么?”

伽罗决意不再去说他:“你把这钥匙收好。找个适当的机会还给他吧。”

普六茹常常幻想着有一天,他能遇见陈粟,将他千刀万剐,他们之间,唯有一场你死我活方能了结。他隐隐感觉到这一天或许就要来了。

宇文皇帝得知陈粟要攻打南州、丰州,佯装要派兵支援,群臣献策,宇文皇帝的心腹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机会,他们知道皇帝好不容易铲除了宇文护,不能眼看这随国公父子树大根深,故而一再鼓吹援兵无用,声称普六茹将军恰巧在丰州,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定然可以保丰南二城无虞!

随国公抢先怒道:“就算普六茹战无不胜,到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手底下连个兵都没有,如何能调兵遣将打胜仗,你们这些人躲在这宫殿庙堂里,就凭三寸不烂之舌退敌?谁若有这本事,只管去领这份功劳!”

众臣无言,宇文皇帝也不好过于苛刻,只好说道:“丰州、南州二地及周边县郡驻军加起来也是两万之数,这些人可供普六茹调遣,以保边界无虞。朕立刻命人带援军火速前往丰州增援。”

随国公对这援军本是不报指望的,他们无非是为了确保普六茹即便战败,陈粟的大军不会再挥师北上。说不定还会给普六茹使绊子,于是装模做样谢恩:“两万驻军,对抗陈粟的十万大军,输了也无从苛责,毕竟历来没有人打过这样悬殊的仗,倘若赢了,普六茹就要名垂青史。无论如何,老臣代普六茹谢过皇上。南陈觊觎丰州金矿不是一日两日了,陈粟一心想建一支骑兵与我大周抗衡,倘若霸占了这金矿,他们的骑兵就指日可待了,皇上万不可轻敌,南州一地倘若回到陈粟手中,咱们过长江的日子只怕遥遥无期了。”

随国公的话情真意切,句句从大局出发,的确打动了宇文皇帝,他权衡了其中的利弊:压制权臣也不必急于一时,可是外敌却是真真切切在那里虎视眈眈,弄不好就会动摇国之根本。因此增援是务必要派,可也不必派的太多,要适当搓一搓普六茹的锐气和军工,也让他看清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随国公得了皇帝的允诺,火速将这边朝堂的情势用密信发过去。普六茹收到信后,心里便有了底,他不怕陈粟的大军压境,就怕自己人使绊子。

是夜,月圆风高,连日来贪杯买醉的呼延天城醉醺醺地送来一壶酒,摇摇晃晃拿杯斟满,普六茹连忙扶他坐下,言语中不免有责怪:“舅舅这是为何?连日来已是白天黑夜的醉着,我和高将军明日就要出征,这丰州我可就要托付给舅舅了。”

天城咧嘴一笑:“呵呵,丰州么,你放心好了,我给你看得死死的。保证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来,喝了这一杯,舅舅给你践行,祝你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普六茹看他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摔了杯盏,揪住他的衣襟:“呼延天城,你到底要堕落到什么时候?我现在把我的妻儿交给你,你务必看顾好他们,否则我不与你善罢甘休!”

天城被扔在地上,酒也醒了大半:“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母子!”

普六茹警告他:“最好是这样,否则咱们的甥舅情分酒到此为止了,记住,她是你的外甥媳妇!”

此时高穆也闻声而来:“你甥舅二人在这里喝得好不热闹?怎么不叫我?”

普六茹无奈道:“舅舅性情中人,不曾在朝中为官,故而放荡不羁,最烦循规蹈矩。此去调兵抵御陈粟,你我二人此前虽未联手,但是我已知胜券在握,唯独害怕丰州后方失守,倘若铁矿被皇上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高穆道:“无妨,丰州还有朱巡,还有匡家父子,这些人都是老谋深算的。你道朱巡尚未发现铁矿之事?其实不然也,此人官场上打滚这么多年,不会瞧不出端倪,他只是缄口不言罢了,因为他看好你,关键时刻他一定会支持你!”

普六茹摇头笑道:“如此最好,想必此事也瞒不了多久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伽罗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替我家夫君谢过高将军,高将军真乃性情中人,你还是称我普六茹夫人或者伽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