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得他语气中隐隐恳求之意,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伤人。朝夕相处,她自能看出他的磊落真诚。

可是,为什么啊?

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何萧屹明知道她要立什么样的女户,仍是认真地想和她在一起。

她自觉这件事,别说在这个时代,就是在现世,也有许多人接受不了。

他既说他知道,她便也不用藏着掖着,索性就把这事实血淋淋剖开,说个明白。

“我没有嫁过人。”

自然立不了“寡妇户”。

“更没有幼子。”

这就不能立“寡母户”。

“说到底,”关鹤谣抿唇讪笑,“我本不是无父无母,亦无兄弟扶持之人。”

祸害遗千年,只要关旭还活着,她就立不了“女儿户”。

萧屹的手渐渐收紧,像捏在她的心上,让她不忍再说。

她又如何想说这样的话呢?

只是世道艰难不公,时也。

只是家中藏污纳垢,运也。

只是此身漂泊无依,命也。

她想改命,便只能……

“我若想立女户,唯有拼上这一生年华,立为‘女绝户’。”

三个字,硬邦邦摔在地上,碎成弥天雪雨,如刀凄风。

让人在仲春暖夜的火炉边,仍遍体生寒。

生为女户。

死为绝户。

不可嫁人。

不可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