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胆子。

这么一个小娘子, 居然敢对他喊出这句话。

曾子犯了错,被父亲殴打也默默忍受以至昏厥,于是被孔子斥责愚孝, “汝非天子之民也?杀天子之民, 其罪奚若?”

坐在右案的书簿差点薅下自己的胡子,另一只拿笔的手直抖。

这怎么记录?!

记他们少尹大人被一个布衣小娘子当堂骂了?

用的还是孔子骂学生的语气?

他年纪大了,还盼着明年安安稳稳告老回乡呢!

书簿瞪着面前纸张不知如何下笔,就听盛浺紧紧绷着的声音,“记, 照实记。”

盛浺一扣惊堂木。

“关氏,你与这对父子是何关系?”

“并无关系,萍水相逢而已, 民女曾在他们果子行买过东西。”她垂眸用看苍蝇的眼神看了钱得财一眼。

她与钱得财有过节,说的话并不能做证供。但钱得财这种只敢挥刀向更弱者的懦夫必然不敢指证这一点, 否则就是自爆曾经欺瞒国公府,诬告良民之事。

果然,钱得财只是用冒火的小眼死死盯着她,一句话未说, 也终于停下了那拙劣的表演。

“既无关系,何故为胡和儿当堂抱不平?”

关鹤谣咬唇, 硬着头皮答:“民女家中也有小妹, 一时不忍, 有感而发,还望少尹大人海涵。”

盛浺微微侧目。

那双始仿佛终望着虚空的眸子,第一次认真地投注到一个人身上。

她姿态做得很足,说着“大人”,说着“海涵”, 可那语气中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敬意和悔意,更没有…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