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摊跪在地的钱得财和站都站不住的胡和儿相比,她就像一棵生机盎然的树,安静、又坚定地扎在那里。

“妇人心软而生恻隐是常事,却也最爱乱嚼舌根。”盛浺语气骤然变得更冷。

“关氏,此案不过是父训子,你为何要以‘杀子’相称?公堂之上这般危言耸听,扰乱人心,该当何罪?”

关鹤谣气得牙痒痒。

大清都亡了,你这大宋的昏官就别蹦跶了!

钱得财丧心病狂,打孩子打得讲究“父父、子子”的孔老夫子看了都要当场报警。

人证物证俱全,周围民意沸腾,她不信盛浺没看透真相。

可他身为父母官,居然只用五贯钱为代价,就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一个少年的人生。

“大人恕罪。”

她生气的时候语速会变慢。于是悠悠启唇,轻轻缓缓地说道。

盛浺眼帘微动。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根本没觉得自己有错的语气。

关鹤谣当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据说这位盛少尹政绩斐然,关鹤谣今日见他一表人才,又想到他刚过而立之年就居此要职,也许真的可以为小胡做主。

谁知他内里居然一片腐朽。

那一点点期望和尊重都转为无边怒火和轻蔑。

“民女并非危言耸听,只是见那小郎君身子单薄,而钱掌柜肥…虎背熊腰,稍有不慎,真有可能闹出人命。到时候,钱掌柜不仅犯下杀子的不义之罪,更犯下杀天子之民的不忠之罪!”

声音中难掩特属于少女的娇柔,却铮铮琅琅如玉石相击,惊得堂下堂上俱是哗然。

好不容易刚记了两句的书簿恨不得掀桌摔笔。

最后一点恐惧也尽数散去,关鹤谣坦然直视堂上众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