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蹙起眉,本来幸灾乐祸的语气忽然低下来。
说不定,娶个小门小户的妻子也没什么不好。
起码不会像他的王妃,整日哭哭啼啼,为了娘家求他帮忙。
河北众官员,以安抚使岑立和知州蒋仁为首,串通一气,贪下了朝廷多年来拨发的修堤款项。
这导致河北境内堤坝每年岁修,要么偷工减料,要么干脆就没修。
今年四月,洙州黄河一遭决堤,吓得蒋仁担心东窗事发,朝廷之后会追究。
于是七拐八拐,作为赵铭王妃舅妈的哪一房劳什子族兄,蒋仁求到了他这里来。
本王还不算仁至义尽吗?
赵铭眸光骤然变冷,衬着他仍翘起的唇角,说不出的阴鸷。
他亲自前往洙州打点,为此,多少人讽刺他是巴巴去抢赵锦的功劳?
明明是那蒋仁自己不中用,软弱又愚蠢,暗中被关潜捉住了无数小辫子而不知。
近些时日,关潜表面上留京专心陪伴老母,筹备儿子婚事,连同僚宴席都极少参加,实则暗中联络故交、监察御史,就准备将河北那一串儿萝卜全拔出|来。
赵铭揉揉眉心,深感难办。
————
关鹤谣是被街上的吵闹声惊醒的。
她之前整理木盒子,来回校对那些食谱,居然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轩窗临街,她推开窗往下望,随即神色一凝。
街市上仍是人影憧憧,确实在节庆之日,深夜喧闹亦不算反常。
可此时,这份喧闹不是欢庆的、热烈的,而是仓皇的、杂乱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关鹤谣。
她拼命扶住窗棂,朝街边呆立眺望远方的一个男人大喊:“请问发生了何事?”
“慈幼局!”
对方嗓音中带着惋惜和惊恐,“说是南边的慈幼局着火啦!”
下一秒,只剩木窗在风中徒劳地摆动,吱嘎作响。而窗前的人已经冲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