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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了医院,三个小时前,他挂了一个心理医生的号,约好了下午三点的咨询。

宣城的心理咨询师和心理医生不多,而其中有一半王琪都去挂过号,也去看过病,但他无法评价这些咨询师和医生的好坏,他无法用效果来评估做完咨询之后的感受,因为他时好时坏,或许那些医生的能力都是非常棒的,只是他太难救了而已。

今天这个医生王琪是第一次见,姓刘,是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男医生,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又温和,他的咨询费用,一个小时400块。

护士带领着王琪进了咨询室,刘医生穿着白大褂,笑着引着王琪坐下暖黄色的沙发上,护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之后就出去了,刘医生拿着笔记本和笔坐在他对面,温和的征求着王琪的意见:“你好,我姓刘,你可以叫我刘医生,我们的咨询在两分钟之后正式开始可以吗?在此之前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可以用笔记录吗?”

王琪抬头看着他,刘闻看见了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王琪的脸色苍白,眼下有难以忽视的黑眼圈,他头发油腻潮湿,一只袖子上有污水干掉的痕迹,裤子上有摩擦的痕迹,双手掌心有严重的擦伤。

“你今天试图自杀吗?”刘闻问他。

王琪缓慢的摇头,说:“没有,我只是出了车祸,”想了想,王琪又补充道:“不严重,撞我的人赔了钱。”

他说话的速度很慢,声音也很小,刘闻认真的倾听,听到对面的男人说自己没有自杀时,他内心松了一口气,毕竟王琪现在这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像自杀未遂的来访者。

“虽然选择死亡是你的权利,但作为医生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刘闻说:“也许不能好好活着,但至少能过下去,那我们今天就先开始,你觉得可以吗?”

王琪点点头,他从包的内侧掏出了自己的病例,拉拉杂杂的基本被他放在面前的长桌上:“这是,我的,病例,”王琪收回了手:“我有点累,不太想说话,刘医生,你先看。”

刘闻对这些病例不太敢兴趣,但他还是挨个儿翻看了一遍,然后说:“这些病例写的非常清楚,我也知道了你有五年左右的病史和四年左右的断断续续的服药史,但这些是以前的你,至少是……”刘闻看了眼最近那本病例上的时间:“半年前的你,而我现在想和你讨论的是现在的你,是今天的你,可以吗?”

王琪愣了一下。

他做过很多次咨询,大多数医生都会由他现在回溯他的过往,甚至带他回到他的童年,他们试图用童年的悲痛和不幸来解释他现在的状况,来纠正他的认知,抑或是来给他所经历的这些所有的不幸来找一个替罪羊。

王琪是习惯这样的咨询的,虽然大部分都是趋于同质化的咨询过程,但每一次咨询前,他都会抱有一丝期待,也许这次的医生能够不一样,能够救一救我……所以每当他感觉握不住情绪的缰绳时还是会下意识的寻找心理医生,这不是因为祈求心理咨询能够完全就他救出来,只不过是一个被困在漆黑深渊的人希望自己发出的信号能被人感知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