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先生的第一件东西,总是这般不珍惜,说丢便丢。”封璘拇指抚过牙齿,尾音捎带着似有若无的怅惘,仿佛由来已久。

沧浪道:“狼性主戾,凶物不祥,王爷要我日日将这玩意挂在脖上,嫌我命长怎地?”

封璘撷帕为他拭汗的动作一顿,须臾飞掷出去,扬声道:“唤怀缨上车,回宫。”

“等等,”沧浪对王爷冷热不定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他扑上前,狼牙吊在胸前一晃一晃:“等等,杨大智还在他们手中!”

封璘眉头深缩,太阳穴突突一跳:“谁?”

兖王从码头带走嫌犯的消息很快传进县衙。彼时,县令谢愔谢大人着丫鬟篦头来着,一扭脖,头发扯掉两根,顿时心疼不已。

他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精悍不比从前,发顶日见荒疏。早前听说朝廷要遣人查账,一激灵,本就捉襟见肘的头发越发告急。

“那人,可是与杨大智一同被捕的穷书生,叫什么来着?”

“沧浪,”县衙主簿姓冯,提醒道:“年二十九,籍贯待查。被抓时说是不堪苦役,从主人家偷跑出来,杨大智收留了他。”

每每听到“杨大智”这个名字,谢愔眼前总会浮现那张与他极为相似的面孔。当日万箭齐发,那人身子扭曲地倒地,仍在极力地抬脸试图看清他模样,似要带着对他的仇恨堕入轮回,死生都要纠缠不放。

念及此,谢愔不由地一颤。

“依你看,姓杨的把军粮之事,告诉了他多少?”

冯主簿忖着说:“告御状一事干系重大,杨大智不晓得此人与兖王府的牵连,没理由轻易交底。否则那小子也不会死到临头了,仍旧瞒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