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璘牵了沧浪失神抓向半空的手,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慢条斯理地把玩,直到沧浪烦了欲往回抽——他猛然攥紧,十分强势地抵开指缝,比交握更多了些侵占的意图。

从前就是这双手,曾将他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也是这双手,撕开笼罩在他头顶的无边黑暗,让光从罅隙里透进来。

……

最后一次并不激烈,而更像是场胶着的厮磨。最终沧浪败下阵来,被磨灭的除了那点嚣张锐气,还有暗藏的愧疚和焦虑。他伏在封璘胸口,终于睡去了。

封璘没睡,他还清醒着。

系着獠牙的丝绳断了,刚好可以用新打的链子替代。封璘满意地打量他的作品,忽然瞥见牙齿上未擦拭干净的一点血迹,目光微凝。

先生是有破釜沉舟的决心跟勇气的,一旦逼到恨的临界点,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向人心脏扎刀。封璘蓦然感到不安,倘若有朝一日沧浪找回了记忆,想起自己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是否还会像当初那样,伤筋断骨也要绝了他们之间的师徒情分。

“万山……”

晓万山,庆元三十七年的状元郎,才学卓世,名满天下。

熟睡中的人一声复一声,那个名字在舌尖盘桓不去,渐渐染上缠绵的意味。封璘察觉胸口湿了一片,明明方才那么凶狠的掠夺都没能逼出沧浪的泪,现在他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却哭得无声而肆意。

封璘心尖一揪,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