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上了,”沧浪怀里承着刻好的牌位,低头扒面,没有表情地说:“兖王已经死了。”
安叔怔愣住,叠纸钱的手势骤乱,最后不知叠出个什么来。
半晌,他试探地:“牢城里还未有消息传出”
气窗之外是一片天空,沧浪叫汤面热气熏着眼,仰脸望天望了许久,方才淡声说:“我知道。”
从小养大的狼崽,沧浪比谁都更清楚,封璘是不放过的性格,于人于己都一样。
外头的干号声还在继续,两个大仇得报的人,却在惨淡天光里垂下怅然若失的影子。
“叔,还有面吗?”沧浪抬头问,他一觉睡了三日,不饮不食,这会才觉出饿来。
安叔眉一松,“嗳”了声,手向榻沿摸到那副拐杖,独腿支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点心铺不准备再开了,这些天往家里送银子的人不少,小老儿打算用这些钱把铺子内外捯饬一下,搭个慈济坊,给附近穷人施面散粥。就当,替立本积德了。”
他看向沧浪的眼神里,多了点舐犊的慈爱:“少爷以后想吃面,尽管来。”
沧浪闷着嗓音答应了,手却下意识探进胸口——四方灵牌刻着顽徒姓名,是他此身再涉朝堂的唯一行囊。安叔追随自己从京城到了海陲,今日却要别他而去,这一碗阳春白雪的烟火好景,注定要与自己无缘了。
安叔浑不知离别将至,佝偻着背往厨房给少爷盛面。
经过茅房附近的转角时,他忽瞥见孙子阿鲤常骑的木马倒在地上,小儿却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