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还有正事要办。

“还坐得住?”

贺为章摸了把面颊重新丰满起的血肉,苦涩一笑:“离死只差一哆嗦,坐不住也得坐住。人嘛,是生是死,总归要有个人样。”

封璘细细品茶,头也不抬道:“你有话对我讲。”

贺为章侧耳听着门外运银车碾过马条石的辘辘声,神色间看不出多少留恋。停了有顷,他缓声道:“闽州倭患,历经两代君主前后数十年,越打越凶,王爷以为只是几个岛夷小贼的事吗?”

封璘拨茶的动作一顿,神色不改地抬起头,投去询问的眼神。

“庆元三十三年,朝廷有令,片板不许下海,寸货不许入番。商人绝了营生,只好转而为寇,倭夷之蠢蠢者,大多是走投无路的沿海私商。还不仅于此——”

贺为章像是体力不支地缓靠向椅背,声调却布满了钩与角,“海禁之后物价倍涨,有些货在官市上的价格是黑市的十倍百倍不止,民众早已苦不堪言。譬如我儿,虽因杨大勇的闭港令而死,可归根结底亦受海禁之害。民有积怨不得发,又必须倚仗私商的廉价货物度日,御敌时如何能全力以赴?”

封璘若有所思:“你的意思,解决倭患的关键之举不在加固海防,而在解除海禁?”

闻言,贺为章空洞的眼中有光忽微:“王爷英明。”

“可,”封璘话锋一转,“海禁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莫非你要本王背祖制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