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叹,晚了天色,催得雪落。
屋外传来几声短促的狗叫,沧浪落笔的手势一滞,洇出三两滴淡墨。他早前收到传话,知道胡首辅今晚要来夜会,可真到了师徒相见的时候,他又生出几分近乡情怯之意。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胡静斋。
“你怎么来了?”
封璘随意地掸着肩头残雪,说:“雪天路滑,久等先生不归,就来寻了。”
他自然而然靠了过来,顺着沧浪的手扫了几眼:“查得如何?”
“蓟州匪案,果然有问题。”沧浪索性搁笔,伸出手指点了点黄皮卷,道:“那伙马贼最后一次逞凶,是劫杀了北上传经的僧侣团五百一十二人。先帝震怒,勒令蓟州守备军三日内清缴,如有反抗,立斩不赦。”
封璘知道这件事,那一场清缴声势浩大,蓟州八座山头的马匪尽皆伏诛,领兵之人正是高诤。
他沉吟着说:“倘若玉非柔所言不虚,那么高诤当年是玩了出一石二鸟,用僧侣团携带的财物引马匪出手,借刀杀人。再以此为由出兵,给自己挣得军功。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
沧浪侧头,看他一眼。
封璘凑近些,握住沧浪手腕,将他的手指带向战报一行:“贼首跟苦主都死了,我们没有证据表明,高诤与此事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