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松江府那会儿,他为了隐瞒身世,收下太傅大人的贺礼,却连真正的生辰都不敢对先生据实相告。
“人有来处,方知归途。晓得你不愿意提,但都过去了不是吗?”沧浪颠了颠腿,轻轻晃着他。这其实是个抱小孩的姿势,但封璘在先生的亲密耳语里安之若素。
沧浪又说:“这算是为师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往后还会有很多。为师不要阿璘百岁无虞,我只盼你一岁一欢喜。”
封璘动动唇,想说什么,却陷在先生的祈盼里犹如失声。直到窗外传来一叠声的催促,封璘才大梦初醒般地起身,本已提缰走到院中,忽又心急火燎地杀了个回马枪。
他弯腰贴在沧浪耳边,轻道:“先生等我回来,吃一碗寿面。”
三年前少年阿璘提了同样的请求,兜转到今日,总算如愿以偿。
兖王一路冒雨奔马,到东配殿时火已经扑灭,红绢伞从小轿中陆续出来, 都是品衔不低的重臣。
军靴踏开水洼跨入殿门,正见得隆康帝裹着一匹锦被坐在庐徼外的石阶上,他身侧是云鬓散乱的菡萏夫人,两人一望便知是从睡梦中慞惶逃生。
底下内阁诸臣依次排列,唯有首辅的位置空缺着。
封璘快步上前,单膝跪倒:“臣弟护驾来迟,请皇兄赎罪。”
他没有留意到,隆康帝眼珠子转了几转,飞快地与白佛儿交换了一下眼色,哑着嗓音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