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夜很黑,尤其这种没有月亮的夜晚。谢玄濯在短暂的回忆后,赶忙拿起木桶,放入井中打水。
因为没有吃饭的缘故,谢玄濯刚刚打了两桶水,便累得气喘吁吁。同一时间,左脚的脚趾也剧烈疼痛起来。
常年习惯于疼痛的她,本来没有当一回事,可当她开始蹲下揉面时,脚趾却痛得越发厉害了。
就着粗布衣服擦干净手,她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个窝棚。几根竹枝上铺着发霉的稻草,支撑出一个小小的空间。夏能遮光,冬却防不了雪雨。
但好歹是个窝了,蜷着侧躺便能遮住自己。
这还是胖女人在四年前亲自给自己搭的,那么个小屋子,根本睡不下三个人。
毕竟她已经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皇女。自从奸臣篡国,杀死她父皇母后,扶持谢氏皇族的旁支上位,再站在后面挟天子以令诸侯,她谢玄濯就是苟延残喘、苟且偷生的罪人了。
何况,在这里,她不叫谢玄濯,她只是一个傻子。
但能活着就好,无论是怎样活着,她握紧了怀里的短笛对自己说。
从一堆稻草中找出半截蜡烛,谢玄濯点燃后,总算有了些许光亮。
借着光亮,她迅速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趾。应该是被木盆砸到的缘故,大拇指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指甲也有些龟裂的迹象。
见只是淤血而已,谢玄濯长长出了口气。幸亏不是骨折,她还记得两年前手臂骨折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在夜里偷偷练习剑术。
吹灭了蜡烛,谢玄濯回到院子中央,继续卖力地揉面。
她现在已经能很快地做出一笼包子,在三年前,胖女人还歇斯底里地教她做包子。
其实她觉得有些可笑,为什么非要教一个傻子做包子呢?明明去做些别的事情,都能让这个家不那么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