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我时,那当兵的问。

“小……祁红。”

“多大了?”

“十……十六。”

“你当我瞎啊!十六减六还差不多!这是谁家的矮子?!”

当兵的怒叫家长,我听见那声“矮子”火气腾地窜上。

没有人可以叫我矮子!

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个词!

然而没等我发怒,远远瞧见的祁乡长遣人挡在我前边,怒塞三包银两后,又将大包行李压在我肩上,以物理途径压火。

待所有人画完押,军队带着便这批新入伍的士兵离村。

祁思远一步三回头,我也回首去望那座坟。

恍惚间,我看见瞎子就站在山头上,这老东西嘴巴一张一合,让我“别回头,快滚”。

于是我攥拳。

松开。

然后再没有回头。

队伍方行了二里,祁思远就开始喊腿疼。

“哎哟哟!真是活遭罪!还要走多远啊?”

他找到领头的兵爷,从我背上的大包裹里抽出几个银元。

那兵爷接过银元盘了盘,道:“从此地到漳州……约莫一百五十公里吧。”

祁思远“啊”地尖叫:“难道我们要这样一直走着去,连马车都没有?”

“不想走路倒也有办法,只是——”

兵爷眯起眼,拖长了声,祁思远当即又从我背后一抽,自此获得了坐板车的贵宾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