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集体吃饭,这位娇滴滴的少爷又对锅里的“猪食”倍感嫌弃,从我背后抽出几片高贵的牛肉干。
而到了夜间,他又拿出几叠衣物铺床,翌日也不将其带走,说是嫌脏。
就这样,路途还未过半,算上贿赂云云,祁乡长托付给我的大包裹便已缩水成了小布囊。
我减负,祁思远则小脸煞白:“怎的消耗得如此之快,接下来的日子……岂不是要我死!”
他说得凄厉至极,搞得我真以为他要寻死。
结果他只绝食了两日,便欢快地扒拉起“猪食”。
“真香!”
他发出赞赏,我亦端起破碗,将碗底残渣舔得干干净净,想着这当兵似乎也不赖。
从前我有一顿没一顿,可现在一日三餐,大家排排坐,各吃各饭。也不知为何旁人都不愿入伍,视其为祸水猛兽。
我的这番不解,在到达漳州后彻底明了。
“人都死哪去了?!快他妈顶上去!!”
“冲冲冲!都给老子冲!”
我们都是新兵,从未打过仗,祁思远甚至慌得拿反了枪。
可没人教我们怎么做,他们只是用刀尖抵着我们的后背,将我们推入修罗场。
马的嘶鸣,人的吼叫,有血溅在我的脸上。
我看见祁思远头上悬着一把刀,于是我拔出插在地上的矛。
噗嗤一声,那人胸口被矛洞穿,身子栽倒。
那柄大刀擦着祁思远的头发滑落,而祁思远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他刚好能装尸体,我便不再去管,只就地一滚,躲过乱枪。
在流民堆里长大,我摸爬滚打了十一年,如今只不过拿了把刀。
我见过病死的、被打死的、饿极了吃土噎死的……
老的、少的、尚在襁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