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说。
我扛住了。
初期的痛楚过后,温热簇拥肌肤,润泽每一处伤口。
泛甜的沁香丝丝缕缕,心神为之舒缓。
我昏暗的意识变成柔软的海,整个人仿佛置身云端,被暖洋洋的阳光铺照。
我睡了。
睡得安稳。
待我苏醒,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池药汤中,微碧的水面荡漾朱果、甘草、花瓣,白雾升腾。
水波轻晃,我抬手打量自己,不见渗人的血洞,唯见几滴水珠顺着光洁滑落,甚至连那些陈年老疤都没了痕迹。
转转手腕,经脉并不酸痛,反有使不完的力气涌出。
哗啦。
我起身。
池边包裹摊开,置着一叠衣物,我拾起穿上,十分合身。
这里似乎是处地窖,光亮都来自石壁上的烛台,辨不出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顺台阶而上,渐渐看见白光,听见有人在哼小调。
豁然开朗的刹那,久违的日光些许刺目,令所见蒙上一层恍惚似梦的淡金。
于是,靠坐树下的少年近乎不真实。
尤其他此刻止住手中动作,小调也不哼了,只是抬眸,冲我露出无比灿烂的笑。
“你醒啦。”
“……”
这前后态度天差地别,令我一时沉默。
但想想此人脑子有病,变脸比翻书还快,倒也不意外?
何况我晕倒之前他那句“对你好些”,应是预备怀柔,确实符合这态度转变。
正忖,却见那几根玉指捻起草地上的一支花束:“稍等,马上就好了。”
树影在他肩上稀落斑驳的光,风也轻轻。
我犹豫片刻,走了过去:“谢谢。”
我现在自然明白,在我于药汤中煎熬之际,那始终陪着我的手和声音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