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酒壶没能再度抬高,被一只手生生止在半道。
“别喝了!”
他语气愠怒,用的是抢夺的力道。
我一言不发,就是不给他。
于是倒霉的对象从包袱换成了酒壶,而酒壶是撕不破的,所以争抢几乎演变成打架。
一会儿他要掰我的手,一会儿我将他差点推到水下。
直至又一声撕拉——我的袖子被乌篷上的铁丝勾住,竟从袖口裂至手肘。
然后啪的一声。
从昨日起便被藏在袖内的东西掉在船上,又因船身摇晃刷的展开。
是幅画。
“……”
“……”
一片悄然。
酒壶不自觉地脱手,翻倒的酒水浸湿一小片木板,蔓延至画边上。
裴铮会在想什么?
想这本该被他命人毁掉的画为何会在我身上?
但这好像已经不是重点了。
所以他没问,我亦没有说话。
因为我和他都在看画。
两幅画。
一幅是从他包袱里掉出的,我给他画的画。
一幅是从我袖内落下的,他给我画的画。
这两幅画恰巧就躺在一块,刚好边缘重合,于是画中的少年和画中的少女面向彼此。
却永远触及不到。
我就是在这时听见裴铮的声音。
“是我太没用了。”
他的眉眼被月光映洒,背景是一片水色凄清,整个人蒙着一层无力的灰。
像是太阳坠入雾霾。
再不见朝气锐气,只见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