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力道就要加重的前一秒,城墙尾端忽然响起脚步声。
“真好笑。”
这语气仿佛见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却又佯装成天真烂漫的模样。
本就明澈的少年音此刻额外清亮,仿佛穿透嘈杂的笛声,涤荡整个居庸。
我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视线白茫茫一片。
大脑嗡鸣成一线。
浑身血液僵住,灵魂和身首好似分离。
脑袋好像是自己动的,一点一点如齿轮转动般机械,一点一点将那人影纳入眼帘。
原来我并非看不见。
我是只看得见他了。
“什么人?!闲杂人等不准、”
手持秤砣的女真士兵才迈出一步,整个身子便凝固在半道,姿势定格。
那几乎凸出眼眶的眼珠子上爬过一只小虫,只有城墙上的人看得清楚。
然后女真士兵垂下手,挂着一脸呆滞让开了路。
我发现自己动不了。
他离开的那日我动弹不得,他出现的今日我亦浑身发僵。
可与他离开那日的荒芜不同,我感觉到了颤抖。
自己的颤抖。
血液。
心脏。
魂灵回归之际,白茫茫的视线染上色调。
万事万物都以他为中心重新出现,铺开城墙青砖,展开浩荡雪景。
我忽然听见蚩无方那日在坟前的叹息。
——他不可能不管你的。
话音带起胸腔内的震颤。
眼眶霎时一热。
但手臂传来刀锋的冰冷和割裂的刺痛,令我望见城墙下的剑拔弩张和街道上的尸体猩红。
不行。
不行。
现在不能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