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橘坐不住,站起来走到阳台。
她戴着眼镜,能够远远看见阮母站在楼下一棵老槐树下面举着手机。冥冥中,她觉得贺婵这么巧打电话过来肯定和这件事有关。一时间,有些画面电光火石般在她的脑海里闪现。那次她和阮珂在桌子底下牵手,贺婵曾经从她们身边走过,还弯下腰跟她们说话;阮珂上课总是过来跟她说话,被好几个老师告诉贺婵,贺婵还开玩笑似的问她们是不是“同姓”相吸,所以关系才那么好。还有,还有一次,晚自习纪律不好,贺婵大发雷霆,晚自习已经下课了要强行让他们多坐一个小时,坐到十点半。
本来住校生到了高二要上深夜晚自习,到十点二十所以也不算什么。可通校生就惨了,贺婵让他们一个个给父母打电话让父母十点半来接,每个人只有一分钟的电话时间。
好巧不巧,刚好那天阮青橘有事请了假要回家。她和阮母本来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阮母没听清她的意思,以为是她一个人纪律不好被留到十点半,在电话里喊她自己滚回家。她站在讲台上打的电话,贺婵手机又漏音,全班都清清楚楚听到了阮母的话。可贺婵无情起来很残忍,到了一分钟准时掐断了电话。
阮青橘实在是觉得丢人到无以复加,一坐回位置,眼泪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那还是她第一次当着阮珂的面哭。
之后,也是她第一次看见阮珂发火。阮珂跑到贺婵那里去,好说歹说,最后几乎是以要发火的样子才让贺婵勉强松口,给阮青橘再打一个电话的机会。
阮青橘现在还记得贺婵那个时候望着她俩的眼神。
不会,不会贺婵从那个时候就有所怀疑吧。
正想着,家门开了。
阮青橘悚然一惊,再往那棵老槐树下一看,哪里还看得见人影。
她转身,果然是阮母回来了。她做了个深呼吸,趿着拖鞋慢慢走过去,“妈,贺老师说什么啊?”
阮母低头换鞋子,换完抬头看了她一眼。
从小到大,阮青橘挨过很多次阮母的毒打,也听过无数阮母辱骂她的话,可她从来没见过阮母这样的眼神。
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像是……在看一个极其恶心,令人作呕的怪兽。
“砰”的一声,阮母把她平时最喜欢的一个瓷杯砸在阮青橘脚下,碎裂的渣滓几乎要溅到阮青橘的眼睛。
“为什么你的校服在阮珂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