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侯着一身深红朝服,佝偻着背,虔诚埋头跪匐在御座之下:“老臣淮南侯宋穆参见皇上,陛下万安。”
“侯爷,快快免礼!”虞洮罕见含笑启唇,语气也意外的轻柔关切,“南岭与上京风俗相异,昨夜淮南侯歇息的可好?”
宋穆拱手应答,诚惶诚恐,“京兆尹照顾体贴周到,老臣深感陛下隆恩。”
“若按民间规矩,朕还得唤侯爷一声舅舅,这些都是朕该做的,自家人又何必多礼?”
“臣岂敢,岂敢……”
淮南侯恭敬谨慎,赶忙垂首躬身。
太尉常疆拱手上前,“自南岭战场一别,老臣与淮南侯已多年未见,犹记得当年与圣祖爷、侯爷并肩抗击外敌的峥嵘岁月,多年来当真十分怀念。”
他身躯壮硕,是武将常年征战、浴血沙场才练就的黑厚结实的体格。
“太尉所言也是朕之所想,上京南岭相隔甚远,虽常与舅舅书信往来,却从未有过促膝长谈之机会,其余要事容后再议,今日理应先为舅舅接风洗尘。”
“今夜朕命内务府在未央宫举办盛宴,邀众爱卿共赴。”
皇帝向来众星拱月,有天人临世之姿,今日却一声声“舅舅”唤得极为亲切,口吻温和亲切的像换了个人。
便是对未来的国丈右相,他向来一张板正的肃颜,嘴角都显少扬那么一下。
淮南侯此次被召入京,背后原因为何,群臣百官各个算计在心,无非为了一件事:南岭属地究竟要分还是要合?
合则大张旗鼓,分则剑拔弩张。
无论如何,淮南侯此次入京,必有大事要发生。
而今日场面,至少从表面看起来圣上之意绝非是向着支持“三分南岭,削藩集权”的右相一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