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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天真的以为从他甘愿为自己背弃先祖遗命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牢牢握住了他的心,却不知君心难测,皇权永远不会屈服在女人之下。

直视虞洮玉雕的侧颜,宋珂竟感到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位郎君。

那男人一边说,一边将手中酒盏倾倒,醇香的美酒泼洒在褐色木桌上,液体流淌穿行于杯盏碗碟之下,铺满整个桌面,若澧朝版图之上滚滚流淌的河流湖泊。

他道:“澧朝与南岭的积弊,便如朕颁布的治水令。治水之事,‘堵’是下策,‘疏’才是上策,治水应修坝建堤,更应掘沟挖渠疏通河道,造林植树巩固泥沙。朕不愿与舅舅兵戈相向,朕相信舅舅也想南岭百姓长久喜乐,平安康宁。否则,也不会……”

他星眸饱含深意的看向宋珂一眼。

否则,又怎会如十六年前一样,再次送一位宋氏嫡长女入宫?

他大喘气,“可是,如今朕却觉得宋氏的态度难以琢磨了。”

他修长的指轻点在桌面的酒液上,提得很是刻意,“听说,表妹的亲事定在今年八月?那时间正值酷暑,表妹身子娇弱哪里经得住,朕瞧着,八月恐怕不是个好日子。”

淮南侯陷入沉思,“这…,陛下所言甚是。”

“听闻那位秦氏小郎君也随舅舅一同入京了,今晚既设宫宴,没有不邀之礼,舅舅便将这位东床快婿带来,朕亲自为舅舅把把关。”

当晚,未央宫举办盛大的宫宴,内务总管高泽亲自操持,为庆贺淮南侯远道而来进京面圣,邀请诸位重臣与六宫嫔御的家人一同入宫赴宴。

淮南侯坐在距九阶最近的高位上。

身后侧的案几上坐着一位小郎,他生得漆鬓流光,双睑胭红,一袭青衫长袍更衬得冷白如瓷的肌肤有如妖艳般的邪魅。

从他一进殿,宋珂的目光便盯在那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