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了下来,埋着头不断地哭泣。
她满身狼狈,无论是手臂还是小腿上,都是青紫的痕迹。
差一点,就说出口了。
差一点就告诉他,其实,我也不是完全都是假的。
我的酒鬼父亲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的死去的弟弟也是真实存在的。
我一直活在家暴中,可怜又恐惧,卑微又渺小,只有这一部分的我,是真实的。
她把灼热的烟蒂按在自己的手背上,她还不够清醒。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擦干眼泪,再次推开那扇门,走进屋子。
跨过满地的酒瓶尽头,是躺在沙发上醉酒的父亲。
他闭着眼睛,鼾声中夹杂着恶毒的梦话。
“你弟弟就是你害死的,你怎么不去死的!你活下来干什么!”
她没有哭,甚至对此已经麻木。
她像一个努力尽孝的子女,替父亲盖好毯子,尽管他在十五分钟前还揪着她的头发,拳脚相加地招待她。
她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弟弟黑白照片,上面沾染了她的血迹。
细小的,深红色的圆点。
她舔了下拇指,然后擦掉它。
像小时候拿走沾在弟弟嘴角的饭粒般亲密。
最终回到了自己房间里,蜷缩在那张破旧的单人床上。
自始至终,都紧紧地攥着那枚胸针。
她握着它,在贴近心脏的地方,闭上眼睛,想像着每当这个时候,那个人都会让她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温柔地,抚摸着她满是血痂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