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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从医院后门出来的,这边的马路不平坦,所以没什么人经过。

桑瓷抬头看了眼暴雨如注的幕空,犹豫了一秒后,快速地冲下台阶踉跄地闯进草坪里。

他撞向树干的动作一直没停,自始至终都在维持着一个叩拜的姿势。

而身上那件洁白的大褂也未能幸免,沾上带水的泥土。

连男人的头发、脸颊、双手都是脏兮兮的泥渍,混着铁锈味的血水,一并从被暴雨打湿的袖口流进草地里。

桑瓷跻身凑过去。

偌大的草丛勉强能遮挡住两个人。

桑瓷神色慌张却一直逼迫自己冷静,她稳住心神拉开手包拉链,从里面掏出注射器跟药液瓶,就在她准备拔开塞子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动作——

如果给他打完镇定剂,那么他肯定就会昏倒在这里,凭她一个人,根本就不能把傅闲则带回家。

他蜷缩在湿漉漉的草坪里,表情非常痛苦地低声咆哮。

震天响的雷声,刺眼的闪电,每一次的响起,对他而言都是致命的。

928火灾爆发的那一晚,海林市炸了一整晚的闷雷,却从未下过一滴雨水。

他害怕的不仅是宏大明亮的火光,更是天不佑我的绝望。

“傅闲则!傅闲则!”桑瓷探脸过去,颤抖地指尖捉住他泡湿的袖口,尽量稳住嗓音说道:“你先跟我上车好不好?”

她想先把他带上车,再打镇定剂。

可是失去意识的男人全然听不见她的话,只是一味地自残。

她已经完全不能把现在的傅闲则,跟素日里的那位清冷贵公子联系到一起了。

桑瓷尝试去拉他的手臂,却被男人用力地甩开。

她一个趔趄,跌倒在泡了水的草坪里,全身上下都挂满黑黢黢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