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槿途行事,有些痴癫,撞见“肉”会咬死不放,这是陆承言一贯都知道的,但郡主身上套着缰锁,又不是呆傻,自然会知道不脏了自己的手,免得多生事端。
欺瞒对她来说,没什么必要,也不屑于做,既然话说到这里,想必是那位海银莲,自己寻到了宫里的郡主,谈了一笔不知内容的交易。筹码能放上一条命,该是件大事。
“您在中州商会呆了也不止一日了,也该知道银货两讫,受人之托,替人着想帮人去烦扰……”周槿途又道:“交换也交换过了,她要自戕,谁会拦得住?”
“你许了她什么?”
“这姑娘说起来聪慧,猜到我想谋的事情,她要我,斩掉钵头摩华的毒根,要我,护着她的……”
周槿途顿了顿:“家里人——想必金明卫也查得差不多了?”
话音未了,于锦岩破门而入,里间没有他想象的对峙局面,佛堂香雾缠绕,茶盏波纹未止,陆承言靠回椅背,只平视对方。
“那姑娘姓章,章丽华——章丽华是那——”
周槿途摊开双手,歪头看着喘气不定的于锦岩,说道:“瞧,绣花枕头也不尽是实话嘛,这样的隐秘事情,都知道了。”
举一柄伞,清河郡主袅袅婷婷上雕车。今天出宫来会面打的是礼佛的名头,郡主兜个圈子往正殿去,捏着指尖烧了三柱香,不叩拜,指尖一抖,扬长而去。
香没烧尽,马蹄声已经渐去。宫中的旗幡在渐凉的风里扬起,纹一只凤凰,朱红的羽翼乘风欲飞。
“她不会杀人。”陆承言收回眼神,按了按于锦岩发力的肩膀:“回去罢,不必管大理寺的章程了。”
“未必不会……”于锦岩有异议,神色依然紧绷:“她心狠,待自己狠,待人也狠。”
“野马也有辔头……”陆承言道:“顾虑已经足够多的了。走吧,我们回去。”
“章丽华,是她的姐妹,但我并不知道这位姑娘叫什么,札记里只提过乳名阿明,不知闺名,是不是章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