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羞愤,反而有些不满,他半天没瞧见赫连允,该说的话,还一句都没说上。
话本里的清晨,黏黏腻腻缱绻得很,可不是这么鸡飞狗跳忙得脚不沾地。
他蹲下来,拨了拨草叶,有雪化成的水珠,沿着指尖滚下来。
——
海州城外,倦芳阁。
“笃笃笃——”
塞思朵下马叩门,阁楼前栽种两棵枯柳树,左侧刨一大坑,坑里还积着一坨新雪。陶瓮被埋在雪下,露出陈旧一角。
“呦……”塞思朵兜了一圈,扬起嗓门道:“又酿酒呢,闲情逸致啊。这埋到雪地里,开春还能喝吗?”
“阿濂?”里头的人听见了动静,声音隐约传出来。
“是我。”
她矮下身子推门进去,中庭空荡,中间的地上竟撬了个空池子,垫了一层砖瓦,还没砌完整,看样式居然是个温泉池,只是还没引水。
右侧垂下一道帘,男人的脸遮掩在后面,只露出挂着一枚雕金扳指的左手。
十指修长,青筋毕现,搭在膝盖上,崩出一道暧昧弧度。手腕上有串瓷珠,打磨得圆润,似紫非紫的颜色,铺在他手腕上,跟一道晚霞似的。
他喊了一声人,就没再怎么开口说话。塞思朵在空阁楼里晃荡一圈,左顾右盼,嘴里啧啧称奇道:“舒坦啊,我也想卸任回家泡池子了。这重甲穿得,肩膀都往下凹。”
“没病没灾,卸什么任。”他撩开帘子出来,金线攒的穗,正搭在额头上,遮住半只眼:“给你换成海州铁?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