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战场,这样纵横曲折的地下工事,竟始终未曾被人发现。
辛辛苦苦翻出了始作俑者的身份,却只能对着一具开不了口的尸首,周檀虚虚触碰垂帘,瞥见她怀中卷着一枚梅花小瓶,瓶口紧塞,几乎能猜出里面的灰烬是什么东西。
化成两堆灰,也要纠纠缠缠在一起。王陵里埋的那位,又是个什么东西?!
痴男怨女在帘子后面捆成一体,周檀兀自坐下身去,这是天妃最为重视的私密地,或许就藏着她把控钵头摩华的一些秘密,香方、线索,什么都好,什么……都好。
“最香的……”奄奄一息的人咧大嘴笑:“最香的是人啊!那个婴孩、那个婴孩命可真好,母亲做了天妃侍,自己还能活这么久。”
雪融春楼、雪融春苑、管他什么雪融春,周檀眼皮一抬,直觉他在说赫连允,天妃侍是天妃亲信,养在身边的侍女,却也是……等级最高的祭品。
雪融春为名的建筑里都养着什么人?
琵琶女、歌舞姬,身世浮沉,无根浮萍,任她……拿捏。东舟的孤女们被她一群群地带来,一群群地送上祭坛,只怕是为了逆天而为,做什么复活死人复仇活人的可笑事情。
周檀没顾得上管她的筹划,既然毒是胎里来的,死去的母体带走了更多的毒素,剩下的势必能解。
但解药到底在何处?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眼看那位神智回来了半寸,周檀开口问询。
那人背靠涂满朱砂的墙壁,舌头伸长,呼哧呼哧喘着气,闻声却上气不接下气地狂笑出声:“死人啊,杀活人,大家都死了。”
他说得不知所云,周檀环顾四方,默默思忖。
红莲小舟被推进暗河,还系上了只有祭祀时候才使用的红绸,说明当日在进行祭祀,教徒聚集在此,不算难猜。
那交缠在一起的骨头,似乎也说明这祭祀是一场抛却体面的狂欢,纵情纵欲,无所拘束。
中途发生了什么?
有些骨头身上带刀,还是打磨得颇为锋利的刀,规制统一,和手无寸铁都穿红袍的教徒们,不是一拨人,他们忽然闯入,是为了中断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