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引昼艰难地伸出一只手勾到了桌上的袋子,这才强忍着焦躁感,匆忙向沈驰景住所的方向走去。
但这档子感觉,又岂是他想克制便能克制住的。
沈驰景这厮,醉的一塌糊涂都还不老实,不仅迷迷瞪瞪将手几次环上他的脖颈,还犹嫌不舒服一般,干脆将整个身子都翻到了极靠席引昼胸膛的这一边,舒舒服服地将头埋了进去,欢快地打起了均匀的轻呼。
感受到怀中那人时不时剐蹭着自己胸口的鼻尖,和再没间断过的呼吸热气,忍耐了许久的席引昼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气势汹汹地瞪着怀里毫无知觉的人,恨不能扯起她的耳朵警告她,不许再动了。
要是再动一下,我就……
我就……
我——
我也做不了什么。
因抱着沈驰景,席引昼既捶不了墙也跺不了脚,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只能悻悻地继续向前走。
夜风吹得飒飒作响,吹得外袍鼓若囊袋,吹得骨骼都灌进了些冷意。
没走几步路,他又停下来了。
感受感受吹能冻骨的夜风,再看看不断往自己怀里缩的沈驰景,席引昼终于找到了根本原因。
他再没犹豫,轻轻将沈驰景放在了路边,又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外袍,披挂上去,给她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又抱她回了怀里,牢牢搂在了胸膛里。
这次终于能好好走路了。
但是……
望着四周空无一人的大街,席引昼忽然鬼使神差般地俯下了身子,轻轻嗅了嗅。那股属于沈驰景的气息霎时扑面而来,瞬间将他上一世的记忆闸门轰然炸开。
夕寐宵兴的户部侍郎,骁勇善战的征国大将,杀伐决断的一代女帝。
她们与怀中这个人畜无害的小丫头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散发着一模一样的幽香,流淌着一模一样的血液。
她们明明是一个人,却又不像是一个人。
有的冷淡,有的干脆,有的残忍,有的开朗。
悠长的大道上,孤寂的荒无人烟。唯有月光自那广寒宫中簌簌而下,将路上那人疲惫的身影,拉得颀长而笔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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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驰景是被乔菱晃醒的。
她余酒未清,脑子发着晕,睡得正香时被人突然晃醒,烦躁地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住耳朵:“谁、谁啊?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席引昼艰难地伸出一只手勾到了桌上的袋子,这才强忍着焦躁感,匆忙向沈驰景住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