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挚看了他一眼,道出最后真相:
“他们要县令将善款按人头分配,择日下发。”
……
果真是这样。
席引昼双手一松,苦笑一声,竟不知自己还想知道什么。
还能问些什么。
段挚还在继续解释:“县令虽觉惊讶,但细想过后还是遂了他们的意。毕竟百姓人数众多,又多非善类,到时候若聚在一起将白的说成黑的,他想要解释清楚也需破费些周折。他一向不喜惹是生非,犯不着因他们担这风险。最后善款一发,皆大欢喜。不到一年,钱也就被他们挥霍一空了。”
席引昼哑然。
“殿下。”片刻过后,段挚蓦然又开口道。
席引昼清了清有些泛哑的嗓子,微一颔首:“先生请讲。”
段挚字斟句酌:“追根溯源,世上贫穷之缘由颇多。有些人穷,是因身体残疾或虚弱而无力赚钱,又或是竭力过后反落失败下场,是为有心无力。这些人,你若是给他机会,有朝一日他定能从这泥沼中脱离;有些人穷,却是惫懒惰极,鼠目寸光,是为有力无心。在下说句不好听的,论到这些人,你就算是有心帮扶,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江泉清听得来气:“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席引昼突然开口,声音极低:“环境。”
“什么?”江泉清没听清。
“是他们自小生活的环境毁了他们。”席引昼将“环境”二字咬得极重:“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一颗未经雕琢的石头,他们未来是善是恶、是何秉性,根源在环境中的人和行为。他秉性尚未定型时,有人用言语或行动告诉他努力上进才能不枉此生,他耳濡目染多了,自然会照做。可是在扬韬街,根本没人教他们善与恶。人人皆如此,怎辨对与错?”
江泉清有些不服:“可是殿下不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吗?为什么却与他们不同?”
席引昼笑了笑:“我在这里生活了六年没错,但母亲并非扬韬街的原住民。礼仪道德,对错善恶,她自会教我分辨。”
“况且。”他看向一旁兀自发呆的段挚,继续道:“我回宫拨下善款已是十三年前,彼时我们这一代的孩子都还是幼童,尚无法决定家中大小事务。所以很明显,当日索要善款的百姓是比我们大一辈的人。他们和我们最大的区别,就是段先生。”
段挚冷不丁被提名,下意识抖了一下:“嗯?”
“先生来此地以前,这里根本没有学堂。”席引昼说的很认真:“是先生教给了这群孩子基本的礼义廉耻。我想等他们这一代人长大后,一定能改变扬韬街。”
“希望如此吧。”段挚长叹一口气。他坐的累了,起身走了两圈,忽又转头问道:“殿下,您从宫中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不是专程为此事吧?”
险些把正事忘了。
席引昼正色:“先生可还记得沈家兄妹?”
段挚道:“自然。沈驰景可谓是开天辟地第一位女状元,段某自然记得。”
“那她兄长呢?先生可还有印象?先生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段挚看了他一眼,道出最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