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席引昼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紧张地搓搓手,咽了咽口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总是这样嘴笨,以后要怎么哄阿景开心?
在沉默泛滥的第三十秒后,他懊恼地想。
“殿下你说……”沈驰景忽得昂起了头,垂了许久的眸中似有潭星在闪烁。她握着马缰的手不自然地抖了抖,轻声问道:“上一世的事,究竟是谁的错呢?”
她实在是无处可问了。
莫说自己现在是臣子,不可能冲去皇宫去质问宣朔帝;就算是她真的胆大包天到敢闯皇宫,可这一世的宣朔帝又怎么会知道上一世的答案呢?
如果上一世的徐壑真的从来都没有叛乱的念头——
那么自己先是因徐壑之前对自己的种种不喜心中有怨,又听了宣朔帝一面之词暗中笃定了杀兄仇人,更在日后登临大宝后收到了来自徐壑一党的指控,看到了他含泪而死的门生,和那封控他谋反作乱的所谓‘铁证’后对他叛乱一事笃信不疑……
想到这里,沈驰景心中骤然升起一股寒意。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过一封能完全坐实徐壑罪名的铁证,也从未听他亲口承认过。只是一次又一次来自旁人似是而非的指控和挥之不去的刻板印象让她被引着,被牵着一步步怀疑徐家的忠心,直至深信不疑。
“是我错了吗?还是陛下错了?”沈驰景揉了揉发红的眼眶,睁着疲累的双眼望向手忙脚乱的席引昼,神情无措,兀自呢喃着:“或是徐壑他骗了我……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狗屁的朝堂……狗屁的党争……全他娘的、全是狗屁……”
看她这副模样,席引昼心头揪得生疼,一把将无措的女子拥入怀中,笨嘴拙舌得连安慰的话也不知怎么讲。
皇权和相权之争从来都是个难解的谜题。而上一世的父皇和徐壑究竟是怎么想的,也永远都不会为旁人所知了。
既然这样,他更愿意阿景抛去这些已成死局的前尘往事,安安稳稳地活在当下。
只是因为……
或许这世界上,本就没有那么多黑白分明的人吧。
完结!
幽黑暗深的地道里,面容苍白的男子被盏油灯一晃,堪堪睁开了眼睛。
这是……
短暂的疑惑后,他很快认出了高坐在王座之上的男人。
时隔多年,又回来了呢。
“小鬼,好久不见啊。”王座上的男子见他悠悠醒转,微微笑了笑,信步走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瞧着他,语气倒是比从前柔和得多:“再次回到阎王殿,前世的心愿可都了了?”
徐舟横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卑不亢地看了过去,报以浅笑:“回阎王,小人的心愿尽了。此次重归地府,便是来履行承诺了。”
“你这小鬼倒是识趣。”阎王是个中年男子的长相,听完徐舟横的话,心情似乎更愉悦了:“有你这样执念的人不少,但从未有一人敢同本王做交易。尤其是在——经历了地府九九八十一次酷刑之后。”
“是、是啊。”席引昼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紧张地搓搓手,咽了咽口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